第七十九章 滅口

圖倫港,棕櫚樹大街九十九號。

外面狂風暴雨,屋內安寧祥和。寬敞奢華的臥室中,兩根細細的白蠟燭光焰搖晃,小小的燭火照得臥室光影朦朧,讓空氣中的一縷流香越發的曖昧。

寬大的四柱床上,錦緞堆中,查希爾·馮·席勒四仰八叉睡得正熟。

在他身邊,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綠發綠眼頗為亮麗的秀波爾斜靠在床頭,紅唇中叼著一支細細的,加了香料的女士雪茄。

輕輕吐出了一縷長長的輕煙,將雪茄在床頭櫃上的水晶煙灰缸中碾滅,秀波爾摸了摸查希爾頭上淩亂的金發,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哦,親愛的,你真是一頭可愛的小麋鹿。”秀波爾輕聲笑著,修長的手指調皮的劃過查希爾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小胡須。

作為一個沒什麽名氣的踢踏舞演員,沒人脈,沒背景,沒後台,每次演出時,只能混在大群演員中,成為劇團女主角背景板的秀波爾,曾經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無比的絕望。

風華正茂時,只能作為一個三流小演員充當背景,一年的總收入不到一百金馬克。

這樣的收入,只能勉強糊口。

加上一些必要的,化妝品和服飾支出,一年辛苦到頭,秀波爾連一個銅噴泉蘇都存不下來。

如此下去,等到年老色衰後,在圖倫港這個充滿銅臭味,極度勢利和現實的罪惡城市,秀波爾根本不敢想象等待她的會是何等悲慘的生活。

查希爾·馮·席勒,《圖倫港郵報》的總編,來自帝都的貴族,年輕有為、才華橫溢的俊彥,猶如黑夜中一縷陽光,照亮了秀波爾的生命。

年輕,多金,有才,多情,尤其是沒有家室拖累,完全將秀波爾當做了唯一的戀人,甚至連自己的小金庫都交給了秀波爾一手管理。

“哦,親愛的,你真是一頭可愛的、頑皮的、強壯的小麋鹿……你知道麽,我的姐妹們,有多羨慕我?”秀波爾低頭看著沉睡中的查希爾,眉飛色舞的她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大聲的笑出聲來。

“真是迷人的小可愛……可不能讓那些賤人,尤其是那幾個跳芭蕾舞的賤人靠近你。”秀波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憋著氣,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大床,穿著柔軟的絲絨拖鞋,拿起了放在了床頭櫃上的一支牛皮公文包。

張開嘴,紅唇輕輕開合,無聲的唱著一首歡快的小調,秀波爾學著她嘴裏‘那些跳芭蕾舞的賤人們’的步履,墊著腳尖,猶如一道風劃過臥室,來到了角落裏的一副油畫前。

雙手按住油畫的畫框用力,油畫向一旁滑開了數尺,露出了鑲嵌在墻壁上的山盾保險櫃厚重的合金門。

秀波爾向左右看了看,然後小心的轉動密碼盤,很小心的,盡可能不發出任何動靜的拉開了保險櫃門。

三尺見方的保險櫃內,一疊一疊嶄新的金馬克鈔票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在黯淡的燭光照耀下,青銅色的鈔票給人一種沉甸甸、很有分量的感覺。

秀波爾迷醉的看著這些鈔票,眉心一根青筋劇烈的跳動著。

每次她看到保險櫃裏的這些‘小可愛’,她就忍不住全身血流加速,有一種眩暈的幸福感。

查希爾,她的小心肝,她的小寶貝,改變她命運的主宰,真是太能幹了。

她和查希爾在一起不過一年多點的時間,她親自將一疊一疊的鈔票塞進原本空蕩蕩的保險櫃,一天一天的看著這個保險櫃被鈔票和各種值錢貨填滿。

不過……和今天要放進保險櫃的東西相比,這些鈔票、寶石、珍珠之類的,也不算什麽了。

輕輕打開公文包,秀波爾從中取出了一個碩大的牛皮紙信封。

信封裏,是一份蓋上了好幾枚大印的股份契約書。

她,秀波爾,是這份股份契約書的受益者,憑借這份契約書,她擁有了圖倫港卡班商會‘獵蛛’子商會半個點的股份。

百分之零點五的股份,很微薄的一丁點兒,甚至在股東大會上沒什麽發言權。

但是卡班商會的‘獵蛛’子商會,每年販賣的奴隸數以百萬計,就秀波爾所知,一個奴隸的平均凈利潤在二十個金馬克以上,一些高档奴隸的利潤更是天價。

這區區半個點的股份,足以給秀波爾帶來每年數十萬金馬克的利潤。

“真是讓人愛不釋手的好寶貝……你怎麽就這麽能幹呢?”秀波爾無比沉醉的看著手中這張薄薄的,卻價值高昂的契約。

最近幾天,圖倫港暗流激蕩、風雲變幻,所有人心中都惴惴不安,有一種大難即將降臨的惶恐感。

但是此刻,秀波爾心中擁有的,只有無盡的幸福和甜蜜。

不管查希爾是如何跟獵蛛商會的人搭上線的,不管他如何獲取了這半個點的股份,查希爾將這半個點的股份放在了秀波爾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