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株連

士兵們向金錨俱樂部發動沖鋒。

他們從克勞德的身邊湧了過去,三兩下的功夫,金錨俱樂部的老船板大門就從門框上脫落,‘嘭’的一聲巨響,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隨後,大樓裏就傳來了桌椅倒地的聲音,傳來了各種瓷器、玻璃器碎裂的聲響。更有侍者、侍女的驚呼聲傳來,隨之響起了沖進大樓的士兵們粗暴的咆哮和謾罵聲。

克勞德老頭兒氣急敗壞的跑回了俱樂部裏,他大聲的嚷嚷著,讓所有人都閉上嘴,讓所有人配合士兵們的行動。

喬回過頭,彎下腰,手中戰刀架在辛巴達的脖子上,齜牙咧嘴的笑著:“此情,此景,何其感慨?我們是老朋友了,真正的老朋友了,我跟著戈爾金,和你們浴血戰鬥過不下一百次!”

“慘烈,何其之慘烈?戈爾金被你們打斷過胳膊腿兒,我也一樣。當然,你們的損失更大!在我的記憶中,就是如此!你們的損失更大!”

“我們有血恨深仇,毫無疑問,我們結仇了。”

“所以,我能理解,為了復仇,你們可以在我身上計算出無數的陰謀詭計。”

“甚至戈爾金的上一份家書送回來的時候,我都想過,我可能有一天,和你一樣,被打斷了四肢,身不由己的躺在某個偏僻的海灘上,沒辦法發出半點兒聲音!”

“我們都是男人。男人嘛,打不過,就要認輸,真心實意的認輸!賠錢,或者別的什麽,讓出一大塊的利益,這是非常常規的操作。”

“但是,你們想要謀害我親愛的媽媽!”

喬的眸子裏閃爍著緋紅色的幽光,辛巴達也的的確確的看到了喬眸子裏不祥的光芒。

“我別無選擇。”

“我愛我的媽媽莉雅!我愛我的姐姐蒂法!!我愛我的妹妹薇瑪!!!”

“她們是如此美麗而善良的人兒,你們怎麽敢,你們怎麽能,真的向她們下手?”

“哦,當然,你們沒有向薇瑪下手,但是你們肯定會這麽做的。所以,你們必須死!”

“你,還有你的所有的家人……包括威爾斯家的所有狗男女……如果我不殺死你們,你們就會傷害我的親人……我還能怎麽樣呢?”

“我,別無選擇!”

喬手中古老的銀柄戰刀,輕輕的劃過辛巴達的面龐,在他臉上切了一條深可及骨的傷口。

血水流淌了一臉,辛巴達的身體劇烈的扭動著。

克勞德老頭兒在俱樂部裏咆哮叫嚷了一通,然後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他跑出來的時候,戰刀剛好從辛巴達的臉上劃過。

目睹了這一切,他舉起手杖,嘶聲長嘯,作勢要撲向站在鹹魚車上的喬。

兩名士兵擋在了克勞德面前,他們手中上了刺刀的燧發步槍相互交叉,寒光閃爍的刺刀幾乎刺到了克勞德的胸口。

在圖倫港備受尊敬,個人實力強大,財富、權力等等都足以呼風喚雨的克勞德身體一僵,悻悻然的停下了腳步。

在他心中,喬不算什麽。

喬的父親黑森,也不算什麽。

威圖家族,又能算什麽呢?無非是一家子外來戶而已。

但是眼前的鐵灰色制服……這些穿著鐵灰色制服的兵!

克勞德強行忍住了出手的沖動。

帝國士兵,代表了帝國的意志。

除非海頓家族想要造反,否則克勞德絕對不能向這兩個在他看來實力極其一般的士兵動手。

四十年前,德倫帝國百萬大軍喧囂南下,短短兩天摧毀了圖倫港十幾萬民兵。那一戰,已經在克勞德這樣的老人心中,留下了帝國不可戰勝的深刻印象。

兩名士兵板著臉,將手中步槍輕輕的向前一推。

克勞德舉起了雙手,面無表情的向後退了兩步。

喬身後的士兵們,一個個身材高大,遠比圖倫港當地土著平均高出四寸左右。他們年輕,勇毅,精神抖擻,戰意勃發。他們是當年征服圖倫港和嘉西嘉島的帝國軍的後裔,他們的祖父、父親,都來自帝國北方。

在嘉西嘉島,在圖倫港,這些帝國軍士兵自成派系。

他們和當地人格格不入,他們和當地人有血海深仇,他們更在心理上,對這些矮個子當地人有著絕對的心理優勢。

兩個小小的士兵,他們看向克勞德老頭兒的時候,在他們心中,都是居高臨下的俯瞰——不過是一個土著糟老頭!

僅此而已。

一名少尉軍官帶著幾名士兵走了上去,少尉搶下了克勞德的手杖,將他雙手扭到了身後。一名士兵拿著特制的、加大加重的精鋼手銬,重重的扣在了克勞德的手腕上。

克勞德抿著嘴,目光深沉的看著喬。

喬一腳踏在辛巴達的胸口上,手中古老的戰刀上血跡殷紅,鮮血不斷順著刀口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不斷掙紮的辛巴達的臉上、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