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覺(第2/4頁)

方怡似乎氣的不輕,“毫不誇張的說,自從當了你的經紀人,我差不多老了十歲,我求求你配合一點,好嗎?別給我搞出那麽多的難題,別人談戀愛我還能公關,你呢?我什麽都做不了!”

她一半是為祁慕然這種關自我禁閉的態度而生氣,一半是因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生氣。

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她也不至於這麽無助。

這種無助只會讓她覺得自己無能。

房間裏靜了半晌,祁慕然垂著頭,半張臉藏在黑暗裏,神情一片不明的晦澀。

擺出來的那些精致的飯菜已經冷掉了,油凝在飯盒上,看上去有些令人反胃。

方怡深吸一口氣,撥通徐悅的號碼,“喂,悅悅,你過來慕然房間收拾一下,順便帶瓶空氣清新氣,嗯,對,好的。”

她掛斷電話,深深看了祁慕然一眼,“你好好考慮一下吧,這個綜藝,直到錄制的前一天,我都可以換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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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悅收拾完東西,又離開了。

房間裏彌漫著檸檬的空氣清新劑味道,明明很是很淡的味道,卻讓他莫名覺得很想吐。

屋裏關了燈,留他一個人坐在地毯上,後背靠在床沿,一副頹廢美男畫面。

只可惜這位“美男”的心情非常不妙,為了壓抑出自己內心翻滾的怒氣,他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內側,在上面留下一排排半月的紅色印記,每當一個地方被掐得麻木了,他就會換個地方繼續下手。

他不是在生方怡的氣,而是在氣自己。

明明在之前已經做好了不少心裏建設,可在看見心理醫生的瞬間,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祁慕然太懂她們的套路,那些流程就像是刻在腦海裏一樣,他面對醫生的時候,沒有任何傾訴的欲望。

一次,又一次。

他已經記不清見過多少個心理醫生,聽她們說那些重復的話了。

真沒意思。

呼吸聲逐漸粗重起來,胸口不住起伏,祁慕然懶得去翻藥出來吃,眼前昏昏沉沉的,只有疼痛能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許多畫面在眼前亂轉,很久沒有再聽過的聲音也忽然出現在了耳邊。

“跳什麽舞,你覺得你像跳舞的那塊料嗎?”

“一個小冠軍而已,參加比賽的也沒幾個人,那些真正厲害的都不會來參加這種小比賽,也不知道你在高興什麽。”

“別跳舞了吧,好好學習,你覺得你的成績能看嗎?”

“別以為有幾個人吹你捧你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參加什麽選秀,別第一輪就被刷下來。”

“現在得意而已,遲早會摔下來的。”

祁慕然閉著眼睛,用力捂住耳朵,想要隔絕那些惱人的聲音,可偏偏他越不想聽見什麽,什麽話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瘋狂地往他的腦袋裏面鉆,在裏面生根發芽,時不時跑出來作亂。

疼痛感好像變輕了,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祁慕然緊緊皺著眉,看也不看地朝自己的手臂咬下去,迷迷糊糊間,舌尖嘗到了鐵銹腥氣,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唯一嘗到的一點希望一樣,他發了狠,正要再次咬下去,卻被人扯開了胳膊,“……祁慕然!”

祁慕然茫然地睜開眼,看向半跪在自己身邊的人。

季染風皺著眉毛,表情看上去有點兇,“你在做什麽?”

祁慕然還沒回過神來,嘴唇上還沾著一點猩紅,“季染風……?你怎麽會在我房間裏?”

季染風的聲音有些低,“你哭什麽?”

祁慕然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了滿臉的淚,指腹摸索過去,冰涼一片。

季染風越過他擰開了床頭的小台燈,光一打過來,他才看清祁慕然現在這個樣子有多狼狽,眼睛是腫的,鼻子是紅的,咬牙切齒朝自己手臂下口的時候,像是一只餓了數天的小獸。

只不過出去一個下午,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季染風在他屋裏掃了一圈,看見徐悅之前放在電視櫃下面的小醫療箱,本來是備著給他吊威亞戲份特別多的那幾天用的,剛好這時就派上了用場。

祁慕然像是丟了魂,睫毛沾了淚水,一縷縷的黏在一起,眼睛剛眨兩下,眼淚就又落了下來,而他本人就像是對此一無所知,直到滾燙的淚水砸在手背,才怔怔擡起手摸臉。

“別摸了,臟。”季染風翻出碘伏擦拭他咬破的地方,用醫用膠布貼上,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語氣很嚴厲,“張嘴。”

祁慕然像是個木偶一樣‘啊——’

“行,要是把嘴裏咬破了,這幾天什麽都別想吃了。”季染風又檢查了下他其他裸露在外的地方,確認沒有別的傷口之後才把醫藥箱收拾起來。

祁慕然眼也不眨地盯著季染風,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一樣,放輕了聲音又問,“你怎麽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