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望海樓(第2/2頁)

稱呼“主君”,好像他們還沒到和國主關系這般密切的狀態,做這位國主第下的奴仆,好似是奴,但在東海,國主第下的貼身之奴,那身份可崇高著呢。

而“老爺”是國主第下私下喜歡的尊稱,表明無比尊敬之意,又有自己等是為他做活的農戶之親近之感。

“啊,嫂嫂叫我陸寧就行了。”陸寧忙笑著雙手端起酒杯。

“那怎麽行?那我和阿牛不都成了那些沒開化的蠻子?”王氏掩嘴嬌笑一聲,倒略有些小嫵媚。

陸寧也就是那麽一說,這個世界,自然有這個世界的規矩,也不能強求。

阿牛一直憨憨傻笑,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寧舉杯,他就忙拿起杯子,恭恭敬敬和陸寧碰杯,喝酒。

尤五娘特別愛幹凈,對臟兮兮農人一向瞧不起,此時更好似嗅到對面傳來陣陣難聞氣味,但主君念舊,對這一家佃戶另眼相待,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陪在一旁。

“大郎……”阿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但他話一開口就被王氏在腿上掐了一把,他這才明白過來,撓撓頭,“老爺,方才我們閑逛的時候,看到你家二娘和一個牙人在一起,一起進了質庫,好像,好像是去典賣家俬……”

阿牛說話時,王氏對他連連使眼色,這不給老爺添堵嗎?

陸寧聽阿牛這聲“老爺”喊的極為自然,張嘴想說什麽,想想搖頭,又咽了回去。

心裏明白,如阿牛王氏這種夫婦,就是現在年代下層階級的代表,他們一直生活在底層,對這種身份的轉變,瞬間心態上就能接受,卻根本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改變的。

不過聽阿牛後面的話,陸寧微微蹙眉,阿牛說的,是自己的二姐了。

自己有兩個姐姐,大姐嫁去了臨縣沭陽,二姐則嫁給海州一家富戶,歸宿都不錯。

但是,兩年前,老媽李氏,就和她們斷絕了關系,因為老媽恨她倆,真如潑出去的水一般,除了剛嫁出去時還能周濟下自己家,到後來,就是老媽親自請人寫信,也見不到一粒米送來。

老媽氣憤下,去年過年時,兩個姑爺登門拜年,她大鬧了一場,趕走了女兒女婿,兩個女婿,索性也就真跟陸家斷了來往,今年過年時,連封信都沒有,更別說來人了。

不過,老媽那是偏心,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是,何況這個年代,嫁出去的姑娘,自己家貧苦的話,在夫家本就擡不起頭,更何談周濟娘家?

而且,後來又聽說,二姐夫嗜賭如命,好似家業都敗得差不多了。

阿牛嘴裏說的質庫,就是當鋪,二姐都不用婢女下人,自己拋頭露面去質庫,可想而知定然遇到了很大的難處。

這裏極為繁華,酒肆商行林立,和金陵周家來人對賭之事,自己不想阿牛擔心,只說去做正事。

阿牛一家方才由自己的奴仆陪著在這處繁華之地閑逛,是以,二姐在附近的質庫遇到阿牛一家,再正常不過。

想到這兒,陸寧就坐不住了,今生的記憶雖然幼稚,對兩個姐姐有所怨尤,但隱隱的,那孺慕之情卻更深。

“主君,祝賀您,又贏了三十萬貫!”尤五娘一對兒塗了蔻丹嬌艷欲滴的玉手捧起酒杯。

陸寧笑笑,舉杯和尤五娘玉手捧著的小酒杯微微碰觸,一飲而盡。

阿牛和王氏,聽尤五娘的話,卻都瞠目結舌,現在的陸寧,真是和以前比,生活已經是兩個世界,三十萬貫的賭注?那是什麽概念?

隨後陸寧就站起身,笑道:“阿牛,嫂子,你們先吃著喝著,缺什麽就要,外面陸貴會結賬。”

王氏不由瞪了阿牛一眼,心說我就知道會這樣,你說出來陸二娘的事,不是故意叫老爺為難嗎?不去吧,好像無情無義一樣,去吧,當年老爺家可是和陸大娘、陸二娘都斷了關系。

現在老爺發達了,成了一縣國主,老夫人都沒知會兩個女兒,就可想而知他們的關系早已經破裂,老爺聽了你的話不得不去,心裏也肯定很別扭啊!

陸寧自不知道王氏的豐富聯想,起身就走,尤五娘早就覺得快被這些農人的體味熏死了,心下大喜,忙跟著起身。

王氏又掐了阿牛一把,“還不跟去看看,老爺若要人幫忙,也好身前有個臂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