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欽命(第2/3頁)

“那為什麽——”許融一語未了,已自明白過來,“平涼知府出了岔子,聖上不信任他們。”

平涼知府作為地方官,對轄區內的藩王也負有監管責任的——管其實一般管不了,但監視藩王是否老實,有無謀反跡象,及時回報朝廷,這是起碼的功能。

但平涼知府在旱情一事上暴露了他的無能與膽大妄為。

能瞞報旱情,未必不能瞞報別的。

平涼知府如此,其他本地官員也未必靠得住。

“聖上心裏,始終沒有放下當年的事吧。”許融低聲道,“他這個疑心,也許已經存了很久了。”

所以有一點火星,就燎了起來。

與其說因旱情才派人去密查,不如說,是正好借著旱情掩護,將人派過去。

“那你的差事比欽差正使要緊也危險得多了。”許融手指緊張地動了動,“無論慶王是否有反意,你去接近他,後果都很難料。”

說是與虎謀皮也差不多。

但聖命已下,又不可能抗旨。

林信臉沉沉的:“我這一趟是遠差,至少得三五個月。”

倒不是實地賑災需要那麽長時間,而是他與周僉憲是要帶些賑災物資去的,又沒有水路可走,只能陸路運送,此時已經是四月下旬——還不一定能即刻出發,物資也得等戶部籌備,等到平涼,只怕最快也要六月份了。

那時候夏收已過,時間非常緊,算起來,若按林信先前上書的時間來準備,就正正好了。

而後再在平涼當地賑個災,抓批官,再查個慶王——三五月都是往順利了估的。

“我這麽久不能見你。”林信臉色更沉更冷,與他的抱怨形成鮮明對比。

許融:“……”

她哭笑不得:“你不情願的是這個?”

林信理所當然地望向她:“嗯。”

“……”許融忍笑,“公務要緊,欽差又不能帶家眷,你只好忍一忍了。”

林信知道是這個理,就是不可轉圜,他才頗有悻色。

至於慶王,他再危險也在千裏之外,此刻早早就為他憂慮起來又沒什麽用。

許融本是偏理性的,只是分析來分析去,還沒想到這一節,但叫他這麽一鬧,離愁也從心裏泛起來了,把對面那張輪廓愈顯清俊的面容打量了一下,覺得三五個月是長了些。

也不大舍得他。

從他們真正好起來至今,還不到兩個月呢。

林信好像感覺到了,終於露出一點笑,然後向她張開手臂。

許融一面覺得他膩歪,一面還是坐了過去,叫他抱著。

“我盡快回來。”

“不要急,公務為重,安全第一。”

林信在她頭頂點頭,孰輕孰重,他自然也分得清,將情緒穩定了下來。

“你到時,白泉如還在慶王府裏,他是個機靈人,我把他的信給你為憑證,他應當可以給你一些幫助。如果他已經被贖回來了,那我會將他所知的問出來,設法叫人捎寄給你。”

許融想了想,又道。

他們又說了一會話,而到晚飯時,這個消息全家都知道了。

林定當即撂了箸,飯也趕不及吃了,把家將們全部召集起來,要安排他們全跟著林信上路保護他,猶嫌不足,又張羅著叫人再去英國公府借人。

還是許融攔了下來:“侯爺,這麽晚了,不好驚動老公爺,明日再說罷。”

到明日,正式旨意就下來了。

各方都開始動作起來,官面上的,私下的,中間還夾了個插曲,聖上沒忘了嶽翰林,特旨把他從翰林院調到了詹事府左春坊任左諭德一職。

品級上其實沒多少提升,但東宮才添了皇長孫,太子地位穩固無可動搖,這時候入為東宮屬官,是穩穩地從冷板凳上一步邁進了熱灶裏。

丁翰林帶著些許羨慕打趣他:“中齡兄,可還告老否?”

嶽翰林容光煥發,一口否認:“什麽告老?誰說的,本官一概不知!”

喝水不忘挖井人,賑災事宜一應準備齊全,林信隨周僉憲出京時,他也來送行了。

“這是我給父親的家書,狀元郎,勞你捎給他,他年歲高,在當地也有幾分薄面,你們若遇到什麽問題,他幫不上大忙,些許解惑引路的小忙還是可以的。”

林信收下,謝過了他,初夏的風拂面變得燥熱,他再看了一眼身後城池,轉頭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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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

快的是,一天不知做了些什麽,稀裏糊塗就混過去了,慢的是,明明覺得長日飛快,一看案上擺的歷本,不過十來天而已。

“世子到平涼了嗎?”新橙好奇問道。

許融搖頭:“應該還沒有。”

她語意有些慵懶,就覺得怪無聊的。

習慣是件可怕的事,他擠進她的生活不過那麽些時日,就叫她習慣了他的溫度,現在晚上身邊沒人,她倒空落落的,要翻上好一陣子,才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