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你我之間,只有一封百……(第2/3頁)

酒色澄亮清透,酒味馥郁醇厚,許融在女賓那邊,與張老夫人坐在一處,一滴沒喝,可是回去路上聞了一路。

林信喝得不少。

張家是個大家族,哪怕只是嫡系出場的小範圍家宴,一圈子過來,也夠把他灌得醺然了。

許融默默把車簾卷起來了半截。

林信本來一直半靠在廂壁上,眼睫垂下半合,察覺到徐風進來,才掀起眼簾看了看。

眼神些微迷離,但狹長眼尾熏上的那一點紅又顯得並不溫和,而近於厲色。

許融:“……”

竟覺得他有點陌生。

“你看什麽?”林信忽然開口問她。

許融有點倉促地收回目光:“沒什麽,看你是不是喝醉了,回去叫人給你煮醒酒湯。”

林信勾了勾唇:“你還管我這麽多。”

……順口的事,又不要她親自去煮,算什麽管?

許融聽不出他這口氣是好還是不好,似乎隨口一句,又似乎有點嘲諷她似的。

她忍了忍,不說話了。

他應該是醉了,不跟醉鬼計較。

“我沒醉。”林信忽然又道。

許融:“……哦。”

她有點相信了,因為他還能看出來她的想法。

但這就更麻煩了,他要是醉了,她還能自如點。

好在林信說完這一句以後,又不說話了,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帶來的壓迫感頓時消失了一半,許融終於松了口氣。

怪了,從前他那臉色擺得再臭再冷,她也沒怕過,如今他臉色還不算怎麽變,她心裏竟就虛了兩分。

還會多想,比如他盡管把眼都閉上了,揭過了先前的一篇,她卻不能馬上從那氛圍裏出來,還忍不住要琢磨,他那陰一句陽一句的到底什麽意思,是她哪裏惹著了他?又還是他自己不高興了……。

把許融煩得,下車時差點一腳踏了個空。

本來懶懶伸著手的林信一驚,快步上前將她接著了,因本也沒防備,被砸得跟著往後踉蹌了兩步。

林定沒在車裏,他是騎馬的,剛從馬上下來,見狀哈哈一笑:“小寶,你喝多啦!”

……

許融埋頭往裏走。

不是林信的鍋,是她有意避開了一點他的手,沒去扶,結果出了這麽個洋相。

要擱在平時,也不算什麽大事,偏偏趕在這個寸點上,就非常顏面無光。

一直走到春盛院,她臉上的熱度才算下去了。

新橙掀著簾子讓她進去,許融一看,她走時的幾個箱籠蓋子合上了,但還擺在原地。

新橙見到她的目光,解釋:“恐怕奶奶還要用,我沒敢叫她們動。”

許融點點頭,進去。

“出去。”

低沉聲音在背後響起時,許融才發現林信竟也跟著進來了,而同時簾子一閃,新橙聽話退走了。

許融呆了呆:“——我叫人給你煮醒酒湯。”

好歹他也扶了她,她決定她不記仇。

“不用。”林信又是簡潔的兩個字,他踱步到箱籠中間,開口:“你天天收拾這些做什麽?”

許融腦中嗡然一聲。

終於來了。

她忽然明白,她這麽久的心神不寧,浮躁不定,正是為了等待這遲遲不來又必將到來的一刻。

她忍不住笑了笑。

——她其實是很緊張的,手腳僵得都沒處放,可她也不想再拖了,早晚的事,那麽早來比晚來好。

他願意挑破這一層紗,也比一直裝傻好。

她清了清喉嚨,開口回話:“——玄誠,”這一開口她才發現沒用,聲音還是發澀,不過小問題,她不在乎,繼續說,“你已經過了會試,那我們的約定,也就到了完成的時候了。”

殿試是不黜落人的,他只要不閉著眼睛考,最次也是個三甲,一般的寫在金榜上。

林信道:“什麽約定?”

許融:“……”她仿佛又一腳踩了個空,疑惑地把他看了看,“你不是說你沒醉嗎?”

是他問的,她話也說到這麽白了,不可能聽不懂吧。

“就是那個,你高中了,我們就和離的約定。”不管他了,他既然問,她就答,這下總是明明白白了。

林信跟她對視片刻,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紙來,在空中一抖展開:“你說這個嗎?”

許融湊近看了看,連忙點頭:“對!”

底下兩個紅手印還宛然清晰呢。

不過他今天居然隨身攜帶——又有點怪怪的。

撕拉。

不等她再想,也不等她退開,林信就在她眼皮底下,用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紙契約撕成了兩半,四瓣,八瓣……直至碎片。

許融:“……”

不可置信,瞳孔地震。

這是什麽惡劣的毀約行為!

撕就撕了,這麽光明正大的!

許融本來是沒想好,還想談一談說不定能談出個決斷來,這一下叫他氣著了,道:“你光撕你的有什麽用?我這裏也有一份,也可做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