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公子,你行嗎?……

常姝音又病了。

上回是累的, 這次是嚇的,兩次病中間隔了沒幾天。

她開始還撐著,沒敢說——才挨完婆母的教訓, 轉頭就報病,像對婆母還以顏色似的。

她撐著的結果就是,在蕭夫人理家務的時候, 當著屋裏丫頭及正回事的一個管事娘子的面暈了過去。

這一下子,事情就鬧大了。

蕭夫人先驚, 後氣:“病了為什麽不說?難道我是會苛刻媳婦的人嗎?先那回病, 不是好好的給了假叫她休息了!”

但再說這些也晚了, 鄭國公夫人聞訊,親自乘車前來探望。

一般是公侯夫人, 鄭國公夫人的底氣不比蕭夫人差, 當著面淡淡的,話裏話外,明著是說常姝音身子弱,不能好好孝敬公婆, 才嫁過來兩個月就病倒了兩回, 暗地裏全是指責蕭夫人存心要立威, 給常姝音顏色看, 才使得在家好好的姑娘, 出了門子不知怎麽就弱起來了。

蕭夫人起初忍著, 但她本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又還惱怒著蕭珊之事, 漸漸就忍不住了,當即夾槍帶棒地還了回去,意思明明是鄭國公夫人不會教女兒, 常姝音既不能幫襯婆母,連自己的身子也照顧不好,還要長輩煩心。

幾句言語過去,兩位貴夫人鬧了個不歡而散。

鄭國公夫人來到常姝音床前探望的時候,余怒未消,逼問她:“你實話告訴娘,蕭家對你到底怎麽樣?”

常姝音見母親來了,心情倒是松快的,抿嘴笑道:“娘怎麽這麽問?女兒在這裏一向都好。”

“那你接二連三地病!”鄭國公夫人一針見血,又把常姝音一個陪嫁的大丫頭叫過來,“音娘不說,你來說,她在這兒究竟受了多少委屈?蕭夫人還罷了,天下做婆婆的都那個樣,我知道,世子呢,他不替音娘擋著些嗎?”

丫頭遲疑了一下:“世子爺這一向不怎麽在府裏——”

鄭國公夫人驚了:“什麽?!他在外頭有人了?這才成親多久!”

常姝音忙道:“娘,你說到哪兒去了。世子待我是一心一意的,只是礙著那一邊,”她欲言又止,“那一邊才進了門,世子總要避一避的。”

鄭國公夫人臉色緩下來:“是這樣,我竟忘了。”又微微皺眉,“只是苦了你了,這得避到什麽時候?娘實話告訴你,男人在外久了,那些事可就保不準了,你不能不防。”

“世子這兩天已經回來住了。”常姝音輕聲道,“只是公務忙,娘白天來,所以沒瞧見他。”

鄭國公夫人方釋然:“是因為你病了所以回來的?還算他有心。”

一旁的丫頭想說什麽,常姝音看了她一眼,她只好又把話吞了回去。

鄭國公夫人背對著,並沒發現,細細地又問道:“那許家那丫頭呢?與你為難沒有?”

常姝音頓一頓,道:“沒有。”

鄭國公夫人這就不大信了:“果真沒有?她就甘心了?”

常姝音勉強笑了笑:“不甘心又怎麽樣?已經嫁給二公子了,難道還能和離不成。再說,還有太太呢,太太也不會允許她胡鬧的。”

鄭國公夫人聽著覺得有理:“你這個婆婆,確實不是個省油的燈,當初那事,依我的意思,既然許家丫頭摔壞了腦袋記不清了,就囫圇過去也算了,偏她一點兒虧也不肯吃,硬要把人弄進來,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放心。”

常姝音低頭不語。

鄭國公夫人見此,忍不住輕戳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個丫頭,也是個擰的,蕭倫雖然好,未必沒有比他更好的,怎麽你就吊在他身上了。”

常姝音縮了一下,撒嬌道:“娘。”

“唉!”鄭國公夫人瞧她臉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心疼了,“你自己選的,如今也只好自己受著了。只是你也別一味忍著,你爹在京衛任上,要找蕭倫說話,正找得著。”

常姝音“嗯”了一聲。

“還有許家那個丫頭,”鄭國公夫人不放心,沉吟著又道,“許家那樣,我瞧她應該翻不出什麽花來,你不妨放大度一些,一些小事不要與她計較,你立得起長嫂的款兒,從前的事自然也就過去了,往後日子長著。但你要跟她吵吵嚷嚷的,可沒完沒了了。”

常姝音點頭:“娘,我知道,我正是這麽做的。”

鄭國公夫人才點頭,又悵然道:“我從前想著,你是二姑娘,不用像你姐姐背上嫡長女的擔子,婚事上盡可以從容些,許多道理,就沒教你。”

如今教,只覺得怎麽教都不夠,常姝音再報喜不報憂,她做母親的又怎麽會看不出她的不同,但女兒出嫁到別人家,受些委屈本來是難免的,她也是從做人媳婦過來的,該熬著的只能熬著,熬成了婆,才算出頭了。

鄭國公夫人又絮絮地說了許多,直到天近午的時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