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算(第2/3頁)

窗外啪啪的打手板聲和丫頭壓不住的抽氣聲很快響了起來。

好在十下手板不算多,一會兒之後就打完停了。

蕭珊眼圈已經紅了,一副氣噎模樣。

蕭夫人視若無睹,重新問話:“儀哥兒又怎麽了?昨兒請了太醫。不是說吃了藥,發了汗後已經好了嗎?”

蕭珊忍氣道:“——下半晌時是好了,不想到了夜裏,又反復起來了,爹爹和姨娘都很著急。”

蕭夫人繼續問:“請太醫來了沒有?”

說實話,許融很懷疑蕭夫人這句是明知故問,就她所見,蕭夫人昨日能接到線報,今天不會接不到——蕭儀半夜病勢又起,鬧得不住在一塊的蕭珊都趕過去看,這動靜怎麽也小不了。

蕭珊道:“爹爹已經著人請了,太醫另開了一份藥方子,儀哥兒喝下去又睡了。”

蕭夫人才點點頭:“這也罷了。”

到此其實都算正常,不論蕭夫人是不是明知故問,她作為嫡母,都有過問庶子情形的權利,許融本沒怎麽在意,但蕭夫人的話還沒有停。

“儀哥兒這孩子,小小年紀未免太要強了些。”蕭夫人的語氣不輕不重,“不就是侯爺帶他去見的那個先生不肯收他嗎?京裏這麽大,又不是沒有別的先生了,至於把自己慪出病來。”

許融瞬間專注——什麽?

蕭珊則也先露出驚色,顯然不知道此事未逃出蕭夫人的耳目,而後才急著辯解道:“太太,並沒有不收,蘇先生只是說了他要考慮考慮——”

說著話,忍不住又看許融,有一點努力撐住不示弱的意思。

許融沒空看她,緊著琢磨自己的心思。

蕭夫人冷笑了一聲:“罷了,儀哥兒夢話裏都嚷出來了,一口一個不服氣不甘心,還用得著你來打掩護?依我說,人家不願意,就該算了,哪有個拜師還要勉強的道理,若是以勢去壓人,就更不好看了。你回去,叫你姨娘少給侯爺灌些迷湯,沒得敗壞了蕭家的名聲。他們那些讀書人惱了指摘起人來,可不管你公府侯府的,巴不得要拿你墊名聲呢。”

這麽一大通話說完,蕭夫人意猶未盡,也不管蕭珊的臉色成了什麽樣,喝了口茶,接著道:“再有你,姑娘家更該知道以貞靜為要才是。昨兒我就著人與你說了,心眼太多可不是好事。”

蕭珊抽噎一聲,眼淚終於掉下來了,草草沖蕭夫人福了一禮,掉頭就跑了出去。

蕭夫人冷道:“瞧瞧。被她那姨娘慣成了什麽樣。”

她這句沒有明確指向,屋裏靜了片刻,立在她身側的常姝音輕聲接了話:“大姑娘長日養在阮姨娘身邊,難免嬌慣些,還要太太多加管教才好。”

“誰敢管她,我略多說兩句,侯爺就要護上了。”

蕭夫人這麽說著,臉色已愜意起來,找完蕭珊的茬,她心情並不壞。

而一個人的火力是有限的,要再發總得有個積攢讀條的時間,蕭夫人再看看許融和蕭信,一樣不喜歡,但懶得尋他們的茬了,擺擺手:“少跟珊丫頭學,大家子出身,最重要是知進退的規矩。行了,去罷。”

兩人退了出來。許融迫不及待轉頭:“二公子——”

“嗚……”

抽泣聲傳了過來。

原來蕭珊還沒走遠,她才出院門就走不動了,叫丫頭扶著,靠在墻上哭得抽抽噎噎。

見到他們,才略停了下,一雙眼眸梨花帶雨似地瞪了過來。

拜許夫人所賜,許融對眼淚處於免疫狀態,基本不受影響。

她禮貌地點點頭,隨著更加漠視的蕭信要走,不料蕭珊追在她身後出聲了:“二嫂,你是不是和她們一樣,也瞧不起我?”

許融不知“她們”是誰,也不問,停一停步只道:“大姑娘這話從何說起?沒有的事。”

蕭珊又哭了:“你分明有。你瞧不起我是庶出的,不屑跟我來往。只是你不願意,明說就是了,我再不會來糾纏你,何必要到太太跟前暗算我,嗚嗚……”

她鬧出了動靜,院子裏漸漸有丫頭伸出頭來看。

許融否認:“你想多了。嫡出庶出在我看來從來不是要緊的事。”

她隨口拿身邊人舉例,“譬如二公子,我自嫁來,見二公子苦心向學,晝夜不休,我心裏只有敬服,一個人的品性意志只與他本人有關,與出身有多大關系呢?大姑娘,你一定要這麽說,那恐怕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

蕭珊的眼淚流不下去,半信半疑:“那、那你為什麽要告訴太太我找你——”

許融一笑:“太太問我,我難道能不說嗎?”

蕭珊怔住。

許融沒空與她多說,扯一扯蕭信的衣袖,示意他快走。

繞出夾道後,她就忙停下了腳步,轉頭:“二公子,府上家學是不是確實不怎麽樣?”

不論蕭珊打什麽主意,她對家學的評價應當沒錯,所以蕭侯爺愛幼子心切,才要另擇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