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掛空擋和穿沈余的舊內褲之間,沈魚厚著臉皮選擇了前者。

反正褲子大且寬松,衣服也長,一蓋就什麽都看不見了,沈魚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然後他出去,先要了一杯白水,把藥喝了。

一毛二的高價洗澡費裏,還包含一壺茶水,沈魚沒喝,抱著在澡堂子裏轉了一圈,賣給了幾個泡在大湯池子裏聊天的大爺,三分錢。

沈魚滿意地把三分錢收好,旁邊給搓澡的大叔目瞪口呆。

一般舍得花一毛二泡澡的,都是比較有錢舍得享受的,一邊泡澡一邊喝茶,美滋滋,哪有像沈魚這樣轉手把茶給賣了的。

對了,這澡堂子還提供搓澡服務,但是得加錢,沈魚窮,舍不得。

出門的時候帶著三塊錢,轉了一圈,藥買了澡洗了,才花了不到一塊,不得不感嘆這時候人民幣的購買力。

沈魚揣著剩下的兩塊零一分巨款,溜溜噠噠沿街慢慢走,他現在腿好了,走路都覺得暢快開心。

路過小飯店,聞到裏面肉菜的香氣,這具長期缺乏營養的身體頓時開始抗議。

中午吃的那點兒東西,到現在消化的七七八八了。

沈魚忍住泛濫的口水,暗自郁悶:“才不是我饞,是沈余饞!”

可是身體現在是自己的,得吃點兒好的養養。

摸著兜裏兩塊零一分巨款,沈魚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小飯店,看清楚菜單後灰溜溜的出來了。

一個木須肉七毛五,肉片豆腐四毛五,最上頭看名字就好吃的幹炸裏脊,要一塊八!

他身上全部的錢拿出來,也就剛剛夠吃上一盤炸裏脊。

“不就是炸裏脊麽,我自己就會做。”沈魚暗自盤算,一斤肉也才一塊錢左右,要是買排骨,更便宜,五六毛錢就能買到,做紅燒排骨不香嗎?一塊八能買三斤!

“肚子餓的時候,不能吃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沈魚安撫著自己的咕嚕嚕直叫的胃,轉頭走進一旁的包子鋪。

以前沈魚聽鄰居老人講古,說他們小時候包子饅頭得有臉大,沈魚一直以為這些食物都是後來才慢慢越做越小的。

實際上不是,包子鋪裏賣的包子饅頭都不大,也就比小籠包稍微大一點點。

沈魚多嘴問了一句,賣包子的說可以按斤稱著賣,也可以按個賣。

按斤買的話要給糧票,沈魚沒有糧票,就單買了一個花卷一個肉包子,花卷四分錢一個,肉包子六分錢,說是肉包子,裏面只有一點點肉沫,混雜著大量白菜絲胡蘿蔔絲。

因為面發的好,花卷松軟可口,點綴的一點兒調味料也很香。

肉包子就比較一般了,放了太多菜,肉也是偏瘦的,沒什麽油水,白菜又很容易出水,包子餡濕答答的,泡得味道都淡了。

總歸是花錢買的,而且是難得的細糧,沈魚心裏記下優缺點,把所有食物吃了個一幹二凈。

吃完之後,又買了兩個花卷,讓賣家給他用幹凈的紙包起來。

這個沒有油,冷了也能吃,可以帶回去晚上餓了當宵夜。

眼看著已經半下午了,沈魚不敢再耽誤,找到附近的百貨商店。

這是八五年,幸虧兩年前國家已經開始陸續取消除糧油以外的其他票證,否則光拿著錢出來,也買不了東西。

進門之後先看到的是賣杯子碗盆的櫃台,沈魚先花八毛五買了個純白的搪瓷杯子,直徑約十厘米,還挺深的,帶一個杯蓋兒,可以當小飯缸用。

貨架上還有其他更精美的,或是容量更大或是有鮮艷的圖案,沈魚目不斜視地選擇了最便宜的,那些花裏胡哨的圖案,一點兒都不如他買的這個純粹。

賣布的櫃台有其他客人在挑布,沈魚聽了一耳朵,買的的確良,一尺一塊二,一米三塊五。

還有更貴的呢子、燈芯絨冬草絨等等。

沈魚捏著剩下的九毛八分錢陷入糾結,食物的低價讓他錯估了工業產品的價格,難道要把杯子退了?他牙膏牙刷還沒買呢。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新來的大媽要了兩米印花棉布,這個才七毛錢一尺。

沈魚連忙向售貨員問道:“還有更便宜的布嗎?”

售貨員看他一眼,翻出來一匹有點兒泛黃的白棉布:“土棉布,三毛一尺。”

“就這個,給我來一尺。”沈魚眼睛一亮,趕緊掏錢,棉布做貼身衣物,肯定比的確良舒服,賺到了。

可能是看他年紀小,又或者因為土布不好賣,售貨員手比較松,量布的時候沒有崩得特別緊,這樣裁下來的布料就會稍微多一點兒。

沈魚眼尖地發現,這個土布寬幅要比其他布寬半尺左右,這麽一塊土布,夠他拿回去做一條內褲了。

至此,沈魚手上只剩下六毛八分錢。

最後轉到買牙膏牙刷的櫃台,牙刷只有兩種,三毛的和五毛的,沈魚毫不猶豫選了三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