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生劍骨(已覺醒)。(第2/4頁)

與他醜陋的雙手截然不同,劍聖之女的皮膚毫無瑕疵、粉白柔滑,因為太冷,原本瑩白如玉的手掌已然成了通紅顏色。

她把手伸向片片紙張,抖落上面冰冷的雪屑,被冷得打了個哆嗦,卻一個字也沒說。

陸望想告訴她,其實已經沒用了。

父親不會再讓他繼續念書,從今以後,他是真真正正地沒有了任何希望。

可男孩終究沒有開口。

那是他被父親撕碎踐踏、宣布徹底破滅的未來,此時此刻,卻被秦蘿無比珍視地對待,一點點拾起,重新拼合成原本的模樣。

不知道緣由地,陸望莫名覺得眼眶發酸。

兩個小朋友蹲在雪地之間,一同低著腦袋,撿起地面上散落的書冊殘頁。

鵝毛大雪飄飄揚揚落下來,堆上兩個毛茸茸黑漆漆的腦袋,秦蘿輕輕一晃,就散落出蒙蒙的一片白。

她手裏抱著越來越多的書頁,有時無意間看一看,就見到上面漂亮工整的字跡。

陸望寫的字一筆一劃,即便秦蘿看不懂其中有些段落的意思,可他落筆幹凈自在、飄逸雋朗,只需瞧上一眼,便是視覺上的美好享受。

嗚哇。

秦蘿想,他認識好多字,寫字也比她好看許多。

四周安靜極了,陸望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身邊的秦蘿卻是滿嘴跑馬。

“你沒比我大多少吧?怎麽認識這麽多字!這個長得像綠豆糕的念什麽?還有還有這只小雞!”

“你手上有傷,不要碰雪啦!我一個人來就好。撿東西這種事情又不難。”

“你知道嗎?我們蒼梧仙宗有座特別特別高的山,就算到了冬天,也能像春天那樣,到處都是綠油油的,滿山全是花花草草——我還在那裏看見過大熊貓!”

一個人居然能連續不斷說這麽多話。

陸望認真地聽,因為嘴笨,只能偶爾正色回答幾句,大多數時候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應一聲“嗯”。

“然後是——好啦!”

紙張嘩啦啦一響,陸望拾起眼前最後一張碎頁,甫一擡頭,見到小朋友亮晶晶的雙眼。

“不用謝。”

秦蘿揚了揚下巴:“我們是朋友啊!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的。”

……朋友。

陸望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個詞語了。

他總是鼻青臉腫地上學,把許多孩子結結實實嚇上一跳,不敢接近。

學堂裏也有許多善良的小同窗,會時常送他一些療傷的藥物,但除此之外,便幾乎沒有其它交流——

曾經有幾個孩子願意與他做朋友,大家一起回家的途中,遇見了陸望爛醉如泥的父親。

男人發瘋一般地破口大罵,甚至神志不清想要動手,將所有人嚇得四處逃竄。這樣的情景發生過不止一次,直到男人對某個孩子揮動了拳頭。

他徹底失去了與同伴們並肩而行的勇氣。

從那以後,陸望就不再嘗試去交朋友。

把書冊先行放進儲物袋,便到了前往醫館的時候。

秦蘿在心裏打著待會兒的小算盤,下意識覺得有些緊張。雪夜的小巷映襯了流水一樣的月光,她本是躊躇滿志地離開巷道,踏入大街的刹那,卻不由一滯。

街道綿長寂靜,路邊的燈火搖曳不定,在層層暈開的昏黃色澤裏,站著個身形高瘦的男人。

在他身邊,是一段漆黑的大字:[陸望之父。好吃懶做,沉溺濫飲濫賭,敗光家產,一落千丈。為賺取錢財,將親生骨肉轉賣於黑市,令其慘遭破體取骨。因酗酒過量,壯年暴斃。]

就算標注了拼音,一段話裏也全是她看不懂的字和詞語。

幾近於條件反射地,秦蘿向右一步,擋在陸望身前。

“不用這麽拘束嘛。”

男人一改平日裏的暴戾兇惡,居然朝她笑了笑:“我是陸望的爹爹,你就是蒼梧仙宗的秦蘿,對吧?”

他雖然在笑,給人的感覺卻是愈發糟糕。男人生得高大卻骨瘦如柴,陰冷殘暴的氣質若隱若現,勾起嘴角的瞬間,如同一只伺機而動的蛇。

秦蘿腦子轉不快,好在第六感強得驚人,對面站著的家夥是好是壞,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她討厭眼前這個人。

“惡心死了。這家夥想做什麽?”

伏魔錄冷嘖:“他應該不敢對你動手吧?否則蒼梧仙宗那些人動起手來,十條命——十萬條命都不夠他活。”

“找了你們好久,天這麽冷,怎麽還在這裏?”

男人又笑了笑:“秦小姐不用害怕。你和我們家陸望是好朋友,對不對?”

秦蘿警惕與他對視,點了點頭。

許是猜出他接下來即將出口的話,陸望臉色發白,兀地握緊右拳。

“既然是朋友,一定舍不得分開。你想想,蒼梧仙宗離這兒多遠呐!他是個沒什麽用處的廢物,也拜不進你們宗門,這次分開,說不定永遠都見不著面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