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親相愛(第2/4頁)

韓介對顧青的印象有些古怪,顧青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相處不過幾日,顧青表現出來的只有懶散和應付,仿佛只是因為職命所在,不得不應付中郎將的差事,沒看出絲毫忠君報國的跡象,像極了一個為生活奔波而日漸消磨了少年意氣和夢想的中年老男人。

可是懶散和應付的表象之外,韓介又看到了一些隱藏在表象之下的東西。

第一次見面時刹那間展露的鋒芒,幾句話便輕易接過了親衛的指揮權,又是給錢又是請喝酒,賺足了親衛的好感。

還有昨夜,顧青悄悄將韓介和親衛們召集起來,讓他們黑衣蒙面,去幹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於是韓介和親衛們昨夜砸了東市四家店鋪,事了拂衣去,今早醒來聽長安的流言,韓介他們才知道昨夜砸的居然是顧青他自己的四家店鋪。

派自己的親衛去砸自己的店,顧青的舉動委實將韓介雷得不輕,韓介正覺得顧青可能是個瘋子,以後兩人的溝通來往要以神經病的方式來進行,結果手下的親衛又打聽到了事情的始末。

聽完以後韓介愣了半晌沒回神。原來是為了對付店鋪的對手,事情的結果顯而易見,侯爺付出了四家店鋪一堆瓶瓶罐罐的代價,而對手,已一頭栽進侯爺挖的坑裏,從此以後,隆記差不多可以在長安東市除名了。

韓介第一次對顧青生出了敬畏之心,他知道這位年輕侯爺看似慵懶與世無爭,實則吃不得虧,吃了虧一定會十倍報還回去。

“侯爺與安祿山有舊怨?”韓介忍不住問道。

顧青嘆了口氣,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與安祿山上次見面還是你儂我儂,親密得不行,差點結拜為異姓兄弟……對了,他還給我送禮,整整一萬貫。若非不曾聽聞安節帥有龍陽之好,我都以為他是看上了我的姿色,來給我下聘禮的……”

韓介嘴角抽了抽,果斷無視關於“姿色”的話題。

“可是末將剛剛看安祿山的神色,分明對侯爺心懷殺意,這是為何?”

顧青憂傷地嘆息,道:“等閑變卻故人心,沒想到才短短幾日,他就對我心生殺意,當初的兄弟情義,當初的高山流水,恍如在五日前……”

黯然嘆息一陣,顧青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提起這事兒,顧青的心情確實不大好,還以為他與安祿山的仇人關系能晚幾天被他發現呢,他也好趁著關系的蜜月期多從安祿山身上撈點錢,可惜這位金主太精明,居然只上了一次當。

走了一陣,顧青忽然幽幽地道:“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不對?”

……

興慶宮,花萼樓。

君臣酒宴盡歡,安祿山恭敬地告辭,他對李隆基行禮從來都是虔誠且誇張的,大唐臣子面君時其實並無雙膝跪拜的禮節,大多是躬身長揖便算禮成。

可安祿山行禮卻異常恭敬,對李隆基從來都是五體投地式匍匐大禮,神情仿佛如朝聖般聖潔。

或許,這也是李隆基對他無比寵信的原因之一。

創下開元盛世的帝王自比千古一帝,他需要臣子這般誇張的禮節來滿足他的虛榮心。

安祿山走後,花萼樓內恢復了寂靜。

殿內只剩下李隆基和高力士,高力士靜悄悄地站在李隆基身側,李隆基不開口,他絕不多說一個字。

酒宴之上多飲了幾杯,李隆基已然微醺,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眉頭卻皺得緊緊的,顯然並未睡著,而是在思考。

良久,李隆基忽然道:“高將軍。”

“老奴在。”

“今日安祿山向朕建議,送顧青去範陽隨軍,你如何看?”

高力士笑道:“老奴可什麽都不懂,只知道盡心服侍陛下,朝堂事,朝臣事,自有陛下聖心裁斷。”

李隆基沉聲道:“說說無妨,朝堂事與朝臣事,天下人都說得,你為何說不得?”

高力士想了想,道:“恕老奴直言,安祿山向陛下提此建議,恐怕沒安好心,顧青若去範陽隨軍,應是有去無回。”

李隆基神情不動,淡淡地嗯了一聲。

高力士又道:“安祿山與顧青之間的仇恨,陛下早已清楚,老奴猜測,那兩人心裏也清楚,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個仇是無法化解的,安祿山已對顧青動了殺心,若顧青去了範陽,安祿山有無數種方法殺掉顧青,回頭向陛下上一道奏疏,隨便編個理由,再認個錯兒,陛下難道會為了顧青而跟安祿山計較?”

李隆基又嗯了一聲。

高力士笑道:“所以,要不要將顧青送去範陽,全看陛下的權衡。若陛下覺得國爵不宜輕許,欲收回爵位而不落人口實,那麽將顧青派去範陽,顧青未婚無後,若顧青死了,他的爵位自然可以收回朝廷,不再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