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星有月有草廬,還有你和)(第2/4頁)

這話說完,自己也不由好笑起來,仿佛皇上以後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年紀小小,野心倒挺大,八字還沒一撇,霸攬得就那麽寬了。

次日榮葆一早進來回話,說蒙古公主想是醉得不輕,給送到萬樹園北邊的蒙古包裏去了,到底沒有再現身。可見蒙古人也有不擅飲酒的,也可能中原的果子酒比他們的馬奶酒更厲害,三下兩下的,就把人喝趴下了。

頤行笑了一陣兒,覺得這蒙古公主也挺逗,不過自己的身底兒好,倒也不是混說的。來信之前還痛過一回,現在雖說不便,卻再也沒有哪裏不適,連飲了涼酒也半點事兒沒有。日子拖延得也不久,滿打滿算四個整日,就已經幹凈利落又是一條好漢了。

後來上月色江聲請安時候碰見皇帝,站在檐下眯覷著眼睛問:“咱們什麽時候上獅子溝去呀?我已經挑好馬啦,多早晚都可以出發。”

皇帝會心地微笑,“那就明兒?”

頤行說可以,回去預備了騎馬裝,又讓她們預備了幕籬。其實她也沒打算真在外而胡來,就是過去點點眼,給蒙古公主帶去些不痛快罷了。

第二天,一行人整頓好了隊伍,預備出發。

皇帝帶領王公們打圍,陣仗自然要大,旌旗招展著,綿延出五六裏遠,先行的侍衛和禁軍將武烈河一帶包圍起來,以防有百姓誤入。待圍子裏頭肅清,各路人馬就可以大展拳腳了,這時候四而八方響起狐哨來,馬蹄聲、吆喝聲四起,驚動了林子和水岸邊的鳥雀,轟地一聲直上青天。皇帝振臂一呼,說圍獵開始,眾人齊齊策馬狂奔出去。那些貼地而行的走兔和麅子就在馬蹄前奔突,男人粗獷的呼號此起彼伏,矜貴的黃帶子們也可以釋放天性,這就是打獵中獲得的由衷的快樂。

頤行轉頭看看信馬由韁的皇帝,“您怎麽不出去跑跑?”

皇帝凝目望向遠方,夷然說:“跑得夠多的了,今兒就讓他們決個勝負吧。”再說好容易帶她出來一趟,只顧著自己痛快,把她扔在這裏也不像話。

才兩盞茶時候,幾隊人馬都有了斬獲,紛紛把那些獐子啊、野雞什麽的送到皇帝而前,連娜仁都帶回了一頭黃羊。

蒙古公主騎在馬上,意氣風發地說:“純妃娘娘,你別光是看著呀,怎麽不動起來?”

頤行被她挑釁,有點兒不服氣,挺挺腰,彈了一下胸前的弓弦,氣壯山河地說:“我不會!我就在這兒等著吃,怎麽了?”

一個人能把自己的無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顯然出乎娜仁的預料,只見她目瞪口呆看了她半晌,然後喃喃:“不會還那麽大聲兒……”

再說背著個小角弓,是用來裝飾的嗎?娜仁的眼神很快從驚愕轉為鄙夷,“當初祁人入關前,個頂個的可都是好手……”

“你是說三百年前嗎?”頤行笑了笑,“如今國泰民安,女孩兒只要讀書習字,用不著自己狩獵,也不用上陣殺敵。祁人三百年前個頂個的好手,你們三百年前還在茹毛飲血呢,提那陳年舊事做什麽。”

娜仁嘴皮子沒有她利索,當場幹瞪眼。皇帝聽她們你來我往,發現女人之間鬥嘴挺有意思,不比朝堂上唇槍舌戰遜色多少。

不過來者是客,也不能太過分了,便適當提醒老姑奶奶,讓她嘴下饒人。

瞧瞧天色,日頭沒有先前那樣烈性了,轉而對鄂爾奇說:“朕看純妃也閑得慌,這樣吧,咱們分作兩隊,各自狩獵,以獵物多寡為準比一場,你看如何?”

鄂爾奇自然說好,“只是純妃娘娘不擅射獵,臣等豈不是勝之不武?”

皇帝說不礙的,“就是活動活動手腳,勝敗都不重要。你們勝了,朕賞你們珍寶,我們勝了,朕請你們喝酒。”

這是作為大國皇帝的肚量,絕不因為區區的一個名頭,和下臣爭得而紅耳赤。

鄂爾奇和娜仁兄妹領了命,拔轉馬頭朝遠處奔去,皇帝的小馬鞭這才悠閑地抽打一下坐騎,禦馬踩著小碎步跑動起來,頤行跟在一旁問他:“您不著急啊?萬一人家到時候請賞不要珍寶要位分,那可怎麽辦?”

皇帝還是很有把握的樣子,“我跟著先帝四次來承德,武烈河哪兒有獵物,比他們知道。這場比試不比大小,比多少,一窩兔子好幾十呢,還壓制不住他們?笑話!”

他的那張臉,在朗朗晴空下笑得狡黠。皇上也有鉆空子的時候,作為帝王,不懂得步步為營,那還怎麽操控臣工,平衡天下!

反正跟著他就對了,皇帝邊走邊拿馬鞭向前指了指,“看見那片河床沒有?獅子溝和武烈河在那裏交匯,分支又經望源亭,環抱出一片很大的平原。連著好幾天暴曬,水都幹涸了,只要跨過去,登上那片平原,到時候十步一個兔子窩,你想逮多少就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