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
就像許邑洗去許純牧的身份, 將他藏在北境。
蘇明鞍洗去這位月氏皇子的身份,借著趙家的勢將他藏在西境。
這個趙靈瞿,他是段瑟的親弟弟, 是江晏遲的舅舅。
所以江晏遲一定不會幫自己。
就算知道真相,他也一定會站在趙靈瞿那邊。
因為趙靈瞿是他的親人。
也正因為趙靈瞿的存在,蘇明鞍才苦心孤詣數十年,紮根大魏,服侍著仇敵的後代求取無上的榮華與權柄。
從江晏遲出生起,他就已經決定扶持這個孩子當皇帝。
利用自己掃清舊太子黨羽,欠下一身孽債, 終得逆天改命,為這個冷宮中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鋪平成為太子的前路。
可宣和帝病逝後,昌平帝並無實權,北境寧遠王與許邑兵權分立, 他縱使操控著這位無能的皇帝卻也根本無力於實現他的目的。
他要一位有月氏血脈的孩子當皇帝。
並且需要這位皇帝掌有一定實權。
這樣他才能借著這位皇帝, 調動大魏西北二境的兵馬——如此實現他蓬勃的野心。
楚歇這才徹底想清楚蘇明鞍真正要的是什麽。
他要的, 不是這大魏皇族血脈裏永遠流淌著月氏的血液。
而是月氏復國。
如果他能早一些解鎖全部劇情, 這些事情早些知道, 他必不會走到如此窮途末路的境地。
早在江景諳死之前, 他就算到下一個劇情是山林刺殺。
可是為什麽後來那麽多次機會,始終沒下狠心刺殺。
許純牧的身份,蘇明鞍的目的。
這都是多麽重要的信息啊!
是他錯失了那要命的情報, 以至於到後面兩眼一抹黑, 只能孤注一擲地認為殺了趙靈瞿就能保住許純牧的性命。
到最後,底線一退再退,甚至只祈求那人能將許純牧送出上京城。
可原來,關鍵點根本不是紅纓槍, 也不是趙靈瞿。
是蘇明鞍。
他被逼到如此一敗塗地的地步,都是因為他沒能刺殺江晏遲,沒能解鎖全部的劇情。
是自己活該。
楚歇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麽心情。像是悔恨,又像不是。
如今再想這些也無用。
他須得保住許純牧的命,原主才能保住小音。
而現在,段瑟是他手中最後一張底牌。
這位當年他權盛之時,一時腦熱徹底避開上京城所有人耳目救下的這位人人厭惡的月氏公主,竟成了他在這一條死路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歇如今才想通,蘇明鞍為什麽一定要將原主受淩遲之苦。蘇明鞍是一位只喜誅心不喜虐殺之人,原文裏一定要將楚歇千刀萬剮的是沖動易怒的趙靈瞿,因為原主毒殺了他親姐姐段瑟。
所以。
此事尚有一搏的余地。
楚歇將刀尖抵在段瑟的喉頭,紮出一顆顯眼的血珠。
“怎麽樣?”
楚歇笑得令人發憷,“許純牧到底在哪裏。”
“楚歇,你敢動我阿姐……”
“趙將軍!”蘇明鞍立刻喝止,“那只是位月氏人,慎言。”
“蘇明鞍!”趙靈瞿驀然抽出腰間佩刀指著對方,“你救她,你快點救她!”
楚歇此刻看到趙靈瞿的眉眼,才發覺他的確和江晏遲有些像。
就連性子裏的沖動也一般無二。
原來他們是親人。
蘇明鞍行事縝密,就像原主一樣,不到最後關頭絕不透露趙靈瞿的身份。
但趙靈瞿和江晏遲的舅甥關系遲早要戳破。莫要說三十萬兵權,他和許純牧的性命只怕頃刻就會沒了。
一線生機,只能靠自己謀求。
江晏遲不會幫自己的。
“我答應你放許純牧出城,你放下刀,把她交給我。”
“哈……哈哈。”楚歇笑出了聲,漸漸跋扈起來,“先讓我看到人活著。”
楚歇將刀子橫放,再在那細嫩的脖頸上輕擦出一縷血絲。
蘇明鞍眼微眯起:“她是當今陛下的生母,如果她有什麽閃失,陛下會很難過的。”
楚歇似乎明白太傅這句話的意思,面色不動,語氣溫和:“你不會以為,顧念著江晏遲,我也不會動段瑟吧。”
“難道不是嗎。”蘇明鞍一時間也看不出楚歇是不是在偽裝,“在許邑造反時,不是你往上京城遞了信嗎。”
他的笑容只僵了一瞬,繼而喟嘆:“當日果然是你放消息許長陵,才讓許邑得到消息去了濮陽郡。你就那麽急著殺我麽。廢話少說,不要拖時間,我現在就要看到許純牧。”
說罷,命人將粗糲的長繩繞過段瑟的手腕,將人吊在了城樓上。
趙靈瞿的心一瞬間就揪起來了,“楚歇,你這狗東西!”
“狗東西?”楚歇把玩著手裏的小刀,比著段瑟的一根小指,“那我狗給你看一下?”
“你敢,你敢!”趙靈瞿瞬間摸上身後的□□,楚歇眼疾手快地將刀挪到段瑟手上的草繩上,只要一割斷,她立刻就會墜下高高的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