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這半個月來,若問京師風頭...)(第3/4頁)

他在幾個便衣親信的隨同下,去往盥洗室,回想著剛才賀漢渚投向自己的目光,正走著神,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咣當”一聲,整個人如被針刺了一下,猛地跳了起來。保鏢也如臨大敵,立刻將他團團圍住,拔槍,卻見是走廊的對面,一個侍者因為太忙,走得急了,和出來的一個同伴迎面相撞,打翻了手裏的托盤。

雖虛驚一場,但佟國風的心臟還在撲騰撲騰地跳,額頭冷汗直冒。

這段時日,他已不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驚嚇了。就前幾日,他在家中書房,小兒子院中玩耍,調皮,彈弓打碎了窗玻璃,他嚇得直接鉆進了桌底,出來後,自覺丟臉,把小兒子狠狠打了一頓。不止這樣,他也已接連多日沒睡好覺,脾氣暴躁。

他的保鏢頭子察言觀色,小心地道:“老爺放心。有總長在,就算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造次。”

佟國風站在原地,閉目一動不動,忽然睜開眼睛,解手也不去了,道:“回去了。”

他回到大堂,和王孝坤交待了一聲,又看了眼賀漢渚,見他還在那裏和章益玖說著話,不知說了什麽,發出一陣爽朗笑聲,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去,他便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面上早也恢復常態,笑容滿面地招呼,“煙橋,很是抱歉,前段時日身體不好,晚上又多喝了兩杯,有些頭疼,實在是撐不住,我先回了。日後若是無事,記得常攜雪至進京,多多往來。 ”

章益玖面帶冷笑,低頭,點了支煙。

賀漢渚看著他,含笑頷首:“您走好。”

佟國風也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和邊上的人打了幾聲招呼,朝外走去。

賀漢渚目送他的背影走出大堂,唇角始終含笑。章益玖低聲道:“說起來,我真佩服你。換成是我,就算沒法動他,也是絕對做不到能像你這樣,笑臉相對……”

賀漢渚笑了笑。

章益玖改口:“算了,不說這個,掃興。那就這樣吧,我也走了。你和小蘇等著,哪天說不定,我和唐小姐去看你們……”

飯店的大門外,忽然隱隱傳來一陣嘈雜聲,將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他轉過頭去。

佟國風走到飯店的大門旁,此時街上霓虹閃爍,路人往來。他等在門內,司機迅速將車開來,他在保鏢的持護下,上了車,坐定,汽車沒做停留,離開飯店前的輔路,駛上大馬路,突然,幾乎就在這個同一時刻,馬路的對面,疾馳來了一輛汽車,那車燈筆直如雪,刺人眼目,沖了過來。司機毫無防備,甚至連方向盤都還來不及打,砰的一聲巨響,兩車猛然相撞,前蓋翻起。

車內人被震得東倒西歪。佟國風前傾,重重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額破血流,頭暈眼花。他的左右以及前座的三個保鏢知道不妙了,在天旋地轉中掙紮著爬起身,掏槍要保護他。但卻晚了。

對面那車下來的幾人已到近前,前後左右,分工分明,各自一把拉開相應位置的車門,沒有半點停頓,伴著砰砰砰砰四下幾乎是同時發出的如炒豆般的清脆無情槍聲,連同司機在內,四人頭顱齊齊中彈,當場身亡。

帶著體溫的汙血濺到了佟國風的臉上,他驚恐地扶著座椅,直起身:“你們――”話音未落,左側胸口一涼,也不覺如何的痛,匕首連根沒入,只剩下了一截三寸長的柄。

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般地盯著插在了自己左胸一側的匕首,慢慢擡起頭,這時那人握住匕柄,發力,狠狠來回攪了幾圈。登時,一種無法用這世上言語來形容的心臟破裂的劇烈痛楚,驟然散發到了他全身的四肢百骸。他發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那叫聲卻也無法持續,剛出喉,便戛然而止,仿佛正爬著坡,才到一半,便就落下,最後只剩他徒勞地張嘴,喉嚨深處往外冒血,卻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砰的一聲,他的身體一頭栽了下去。那幾人迅速回到車上,駕車後退,隨即呼嘯而去,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這一切就發生在一個瞬間。等那輛汽車走了,周圍的人這才回過魂來,大聲尖叫,四散奔逃。

那四道槍聲傳入禮堂,雖周圍嘈雜聲重,但也已驚動了外側的一些人,眾人紛紛停了說笑,驚疑不定,騷動之時,見一人疾奔沖入,到了人多的地方,也不管是誰了,慘白著臉,閉著眼,顫著聲嚷:“不好了!佟部長出事了――”

“佟國風,死了!”他嘶聲力竭地吼道。

眾人面面相覷,起初無人發聲,禮堂那輝煌的穹頂之上,只回蕩著樂隊依然還奏著的歡快舞曲。很快,有人沖了出去,接著,更多的人沖了出去。

章益玖一把丟掉煙,也沖了出去。他奔到外面,推開人,見佟國風的汽車歪停在馬路邊上,車蓋扭曲,車頭癟進去了半邊,四扇車門大開,車裏橫七豎八倒著四人,佟國風趴在後座的一扇車門旁,頭朝下,掛落在地上。車門,馬路牙子,到處都是血。更多的血,還在從他的身下汩汩地流出。空氣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