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早春的暮雨瀟瀟不絕,天也...)(第2/4頁)

在外頭的蘇明晟聽到了議論,說蘇家那個年輕貌美的少夫人和一個姓鄭的紅船水手頭子有私情,大怒,跑了回來。

他雖惱恨葉雲錦占了自己所愛的女子的位置,也不喜她性格剛強,連在房裏都沒半點女人當有的溫柔嫵媚,冷冰冰毫無趣味。但聽說她和人有私情,又無法忍受,不敢去找那個面相兇惡臉上有疤的男人,就和葉雲錦大鬧,不許她再出去拋頭露面。葉雲錦沒有理睬丈夫。但接下來的那一次秋會,鄭龍王再沒出現,不再護送蘇家的船了。

就這樣,葉雲錦一邊侍奉臥病在床的蘇家老太爺,一邊獨力撐著蘇家生意,在她嫁入蘇家兩年,十九歲的時候,老太爺去世了,這邊喪事才完,風波又起,那邊債主竟就來收房了。

她這才知道,她丈夫這兩年在外頭虧空得厲害,欠了一屁股的債,就等老太爺死,一死,回來就偷了房契。也虧得他不敢全賣,但把半邊連鋪面一並給賣了,拿了錢就躲了起來,不敢見葉雲錦的面。

葉雲錦氣得手腳冰冷,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後,病了一場。

她是個極好強要面子的女子,平日這邊不好的事,能隱瞞,必瞞著省城裏的娘家人。但這回事情鬧得太大,紙包不住火,她的兄長葉汝川聞訊,暴怒,跑來找妹夫,斥罵,要斷絕關系。蘇明晟心虧,照舊是躲藏起來不見人。葉汝川是個急脾氣,當場就把妹妹帶回了娘家。

蘇明晟雖然沉迷風花雪月,只擅吃喝玩樂,但也不是個蠢到家的人。妻子一走,蘇家就亂了套。

他倒也想在葉雲錦跟前爭一口男人的氣,自己把生意理起來,奈何沒這個本事,也根本受不住做生意的苦。沒幾天,急得團團轉,拉下臉想去接人,不料上馬車的時候,絆了一下,摔跌了腿,只好派蘇忠去,要他代自己訴說懊悔之情,無論如何,也要把主母給接回來。

蘇忠去了葉家,替男主人解釋,再三地賠罪,葉汝川余怒未消,只說隨妹妹的心意。

蘇忠跟了女掌櫃兩年,多少有點摸到她的性子,面見葉雲錦,就半句也不提蘇明晟如何,只說她走後,蘇家生意全都亂了套,不止這樣,不少客人也著急等她談之前還沒完的生意上的事。

蘇家的生意,就是女掌櫃的心血。

葉雲錦什麽也沒說,一夜之後,默默地上了馬車,踏上回往敘府的路。

女主人雖然上路回來了,但一路之上,似乎郁郁寡歡心不在焉,他也不敢催促,就慢慢地走。

從省城到縣城,原本三四天的路程,竟足足走了五天,在第五天的下午,才抵達府城。

原本倘若急切,直接繼續行路,晚上夜裏遲些,也能趕回到蘇家。

但蘇忠見女主人似乎不願繼續趕路,便安排過夜,打算次日再繼續上路。

然後,那一夜,發生了那件令蘇忠至今想起來還是心驚肉跳百感交集的事。

深夜,蘇忠自個兒琢磨著女主人的事睡不著覺,忽然聽到住在隔壁的女主人發出開門的動靜,似乎出去了,他不放心,也起身跟出去,發現她獨自往碼頭方向去,不敢靠近,就遠遠隨著,最後見她到了一處水手聚居的院塢附近。

她和一個男人在夜半的水邊見了面,兩人相對而立。

當時周圍夜色昏暗,距離有點遠,但蘇忠還是認了出來,那男人就是鄭龍王。

蘇忠本就駭然震驚,更沒想到,平日要強的年輕的女主人,竟在鄭龍王面前哭泣。

斷斷續續,他隱隱聽見葉雲錦說,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她的兄長也不強迫她繼續留在蘇家,只要他點個頭,她什麽都不要,拿了休書,往後跟他。

“……你要是怕人說閑話,你也可以帶我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到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你不用擔心往後的生計,你也再不用像現在這樣打打殺殺。我會做生意,我們開個鋪子,安安穩穩過日子……”

鄭龍王當時起先是沉默,良久,開了口,拒絕女主人,說他絕非良善,是個有今天沒明日的人,會連累到她。

“我不怕連累!只要你不嫌棄我,我什麽都不怕。"

女主人的語氣竟如在哀求。

但郎心如鐵,無論她怎麽哀求,哭泣,對面的男人,竟是絲毫不為所動。

女主人的情緒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停止了哭泣。

“原來是我會錯了意,竟以為你也對我有意。叫你見笑了。”

她點了點頭,抑著聲,一字一字地道。

“今夜倒是打擾你了。”

她轉身就走。

”葉氏!”

她走了幾步,剛才一直沉默著的鄭龍王忽然追了上來。

女主人倏然停步,卻聽他用凝澀的聲音說,自己欠她人情,往後她若有事,找王泥鰍就可,盡管吩咐,他必會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