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陣夜風吹過,走廊附近懸...)(第3/4頁)

“庭芝呢?”

王孝坤沒看到兒子在附近,皺眉問道。

佟國風環顧四周。

“來了,庭芝來了!”

佟國風搶上前去,壓低聲對外甥道:“你剛去哪兒了?這裏忙,你爹一個人,照應不過來,你趕緊過去幫忙,別躲懶!”

佟國風可謂王家二把手,馬上馬下地跟了王孝坤半輩子,內外頗有威信,所以也時常提點外甥。

王庭芝一言不發,走了過去,跟著父親去送宗奉冼。

王孝坤客客氣氣,帶著兒子,堅持親自將人送出去。

王庭芝跟在他父親的身後,沉默著,將貴賓送出門的時候,蘇雪至見他望向自己,眼神裏充滿了自責和愧疚。

蘇雪至望了眼王家後園方向那片黑漆漆的夜空,壓下紛亂的心情,只能跟隨宗先生先行離去。

這一夜,回到學校後,她完全地失眠,幾乎醒了一夜,腦子裏走馬燈一樣的回放著昨晚發生的那一場徹頭徹尾的意外死亡,心懸著,不知道這件事,接下來的發展方向到底將會是如何。

這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坎,最大的坎。和這個有著恐怖沖擊力的意外相比,之前那些所謂的種種不順,都不過如同腳前的一個水坑而已。

在這個坎面前,蘇雪至生平第一次,深深地明白了什麽是無力渺小,如履淵崖,以及一種叫做身不由己的東西。

賀漢渚他到底會怎麽處置這個棘手的後續?

王家裏面的壽宴在進行時,供賓客進出往來的那扇大門也顯得空閑了許多,兩個門房無事,坐在一旁,忽然聽到外面起了一陣喧鬧聲,仿佛有人打架,出去一看,果然,也不知道是哪兩家客人的車夫,打發時間在推牌九,有個人不服輸,想要耍賴,大打出手。

門房看了一會兒熱鬧,怕出事,等一下萬一管家責備自己不管,於是笑嘻嘻上前勸架,分開了人,把風波平息掉,轉身回來,看見有個公子哥一樣的人已經從門裏走了出去,仿佛喝醉了酒,晃晃悠悠,坐上了一輛停下來的東洋車,走了。

他們只負責把住門,不能隨便放人進來,至於裏頭的人出去,那就不是門房能管的事兒了。兩個人又坐了回去,繼續守門。

而與此同時,在王家的另外一扇後側門附近,卻是人來人往,忙忙碌碌,和前頭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壽宴擺的酒席太多,全部菜品不可能都由自家現場烹飪,有部分是從天城的幾家大飯店裏訂購的,整個晚上,送菜送物的人從王家這扇專供飯店雜人進出的後側門裏進出,絡繹不絕。

兩個不知是來自哪家飯店的夥計,擡著一挑子裝疊許多空食盒的擔子從側門出去。負責這邊看守的王家下人袖著手,立在一旁看著。

“大冷的天,您老辛苦嘍!”

一個夥計和他打了聲招呼,笑嘻嘻從最上頭的一只食盒裏掏出一個荷葉包,順手遞了過來。

門房捏了捏,半只燒雞,笑著揮了揮手,讓趕緊出去。

兩人擡著擔子出了王家,拐入老城,片刻之後,找到一處關帝廟,一道人影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正是四方會的陳英。

他看了眼對方送過來的擔子,示意身後的人接過,隨即離開,一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裏。

第二天開始,蘇雪至陸陸續續,得知了消息。

王家找了一夜,把整個前後院都給翻了個遍,廁坑都掏了個底朝上,臭氣翻天,也沒找到陸家公子,王孝坤終於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到了早上,正要派人去向陸宏達先傳個話,卻收到了一個令他萬萬意想不到的消息。

陸天慈的下落找著了,人不是在他王家,而是死在了老城一家妓院附近的斷頭巷子裏。

住邊上的人作證,半夜曾聽到有人鬥毆,還說洋文,怕惹事,不敢出去,等天亮了出來,才發現出了人命。

一個西洋水兵躺在巷子口,醉得不省人事,邊上是陸天慈,腦袋插著一塊玻璃碎片,四周則散落著一只染血的白蘭地酒瓶的碎片。這是一種摻了酒精的劣質白蘭地,是租界下等水兵酗酒慣喝的一種烈酒,於是趕緊報案。

死了的人是陸家公子,涉案另外一方,則涉及洋人。這不是一個小案子。還沒從昨晚醉酒裏醒來的警察局長孫孟先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讓姚能著手調查。

姚能帶著手下趕了過去,警棚棚長葉賢齊一眼就認了出來,說這個英國水兵常來這家妓院,男女通吃,就前些天,還打傷了一個爭風吃醋的日本浪人,當時案子就是自己處置的,因為兩邊都是外國人,跑到老城區非租借地來鬧事,這邊管不到,也不管,等打的差不多,和了一趟稀泥,把人給趕走,也就過去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醉鬼竟然又跑來這裏,不但繼續醉酒鬧事,竟然還把陸家的兒子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