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翟思洛叫了醫生和護士過來。

沈維希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如紙,主治醫生給他全身上下做了一遍檢查,告訴他身體並沒有大礙,可能是因為車禍過後內臟受損,才會情緒激動之下吐血,多臥床休養便可。

沈維希倒巴不得自己吐血是因為得了什麽絕症,也許這樣翟思洛才會對他多一分憐憫。

“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吧。”

看他沒出什麽大事,翟思洛也不想在病房裏多留,跟著醫生一起出了病房門。

讓他詫異的是,沈卓禮竟然等在走廊上。

白熾燈明亮的光線灑落在他側臉上,他身形高挑,眉眼間有些淡淡的疲憊,靜靜的站在窗邊,手指間夾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翟思洛看著他深邃而冷冽的五官,既驚喜又詫異,慢慢走過去。

“卓禮,你怎麽來了這兒?”

沈卓禮轉過頭,看到是他,眉眼間的冰霜瞬間融化,眼底帶上了一絲暖意。

“剛出差回來,聽周秘書說了,就過來看看,想不到你也在。”

最後那句語調有些慢,似乎有些低沉。

翟思洛不確定地看著他,“卓禮,你別誤會,我是接到了醫院的電話才過來的,我要知道他沒什麽事,根本就不會來。”

沈卓禮點點頭,把指尖的煙碾成兩半,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他當然知道,沈維希肯定是用了些手段,故意賣慘博得翟思洛的可憐。他當初不也幹過同樣的事嗎,現在似乎沒有什麽資格指責沈維希。

“卓禮哥哥,你生氣了嗎?”翟思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沒有,就是有些累。”沈卓禮整了整身上的外套,轉身往電梯方向走。

“回家吧。”

深秋的夜晚,寒氣越來越濃重。

沈卓禮從車上下來,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卡其色風衣,米色長褲,往庭院裏走去,他沒讓司機把車停在地下車庫,而是停在了院子裏的車道上。

翟思洛清楚,他估計想在外面散步,於是也陪著他下了車。他怕沈卓禮冷,從車上拿了條羊絨圍巾下來,追上沈卓禮,飛快的把圍巾圍在他脖子上。

他總覺得沈卓禮有些生氣,畢竟男人剛風塵仆仆的出差回來,卻看到自己去見了沈維希,心裏肯定不好過。

沈卓禮看著脖子上的圍巾,眼睫微垂。

“我不冷,你自己圍著吧。”他解下圍巾,想要把圍巾再系到翟思洛身上,青年卻警覺的後退一步,搖了搖頭。

“我穿了夾克外套了,裏面還有羊羔毛,特別暖和。你穿的太少了,外面又有風,小心著涼。”

看著翟思洛認真關心的樣子,沈卓禮笑了笑,這個淺淺的笑容仿佛夜色中突然綻開的曇花一樣,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翟思洛順勢握住他的手,挨著他的肩膀。

“這次出差累嗎?有沒有想我?”

“還好,有一點點。”

翟思洛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眉頭微揚,“才一點點嗎?我這幾天可是非常非常想你,晚上你不在,我都睡不好覺!”

雖然覺得青年的語氣有誇大的成分,不過聽在沈卓禮耳朵裏還是十分受用,他眼底的陰霾漸漸散去,反握住翟思洛的手。

“是嗎?可我看你這兩天發的朋友圈,好像十點多就睡了,早上都是自然醒的,還睡得不夠好?”

翟思洛被他拆穿,英俊的臉紅了紅。

“你不在,我除了看劇本也沒有別的事了,只好睡覺。”

沈卓禮笑了笑,沒在戳穿他話裏的漏洞,握緊他微涼的手,往正廳方向走。

“外面太冷了,先回去吧。”

客廳裏,管家已經泡好了熱茶,又準備了點心和水果。

回到暖融融的屋子裏,翟思洛頓時呼了口氣。他喝了口熱茶,趁著沈卓禮洗澡的功夫,躡手躡腳的去了隔壁的衣帽間,在裏面翻找著什麽。

終於,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眼睛一亮,連忙伸手把它拿了下來。

沈卓禮洗完澡,換好浴袍,剛進臥室,發現裏面的燈不知什麽時候被調暗了,床頭櫃上還點燃了白茶味的熏香,流水般的古典音樂聲響起。

他系著浴袍帶子,有些疑惑的四處環顧,翟思洛並不在臥室,他正要出去找他,青年卻從衣帽間裏走了出來。

看到他的打扮,沈卓禮一愣。翟思洛穿著黑色的、緊身的舞蹈服,柔滑的布料緊緊勾勒出他身上起伏的線條,下擺系在一處打了個結,露出緊實的小腹。他帶了訂鴨舌帽,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從帽檐下露出來,微笑地看著對面有些呆愣的男人。

“沈卓禮先生,能麻煩你今天當我的舞伴嗎?”

翟思洛走近他,一手握著他的肩,一手搭在他腰上,仿佛真把沈卓禮當成了自己的女伴,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噴在沈卓禮白皙的頸側,讓那一小片肌膚頓時泛紅,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