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98

至少此時此刻, 周意紓除了毛發顏色變了，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和晉蘊如一起進來的好像是周意紓的媽媽，聞言笑道：“以前天天化妝呢其實, 還要化的別人都看不出來。”

周意紓道：“只是睫毛膏和唇膏而已，不能算是化妝, 我還是天生麗質！”

周母道：“同學跟前，你真好意思。”

周意紓一臉不服, 看著晉蘊如道：“我不是天生麗質麽？”

晉蘊如一臉認真：“我第一次見你, 就覺得你是個大美女。”

這當然是真心話，對方嬌弱東方美人的外貌和氣勢洶洶的內在形成的巨大反差讓人過目不忘。

周意紓一臉得意，周母道：“你們聊吧，我出去逛逛, 有事按鈴。”

周母出去了，周意紓的臉一下子垮下來，道：“我媽肯定又出去偷偷哭，她就只會在我面前裝的像是沒事人一樣。”

晉蘊如看著她：“你不也是。”

周意紓眼神躲閃：“我不一樣, 我、我都快死了, 當然怎麽樣都無所謂。”

晉蘊如去拉椅子, 說：“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盡是胡說八道。”

晉蘊如過來的時候其實聽周母說了, 這個病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除了靜養和保守治療沒有任何辦法，沒人知道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基因崩潰會繼續惡化，這次是因為分化，下次可能是結合，但也有可能是某天情緒比較激動，或者累到了。

因為身體機能本身已經非常衰弱，以至於什麽行為都有可能是在鋼絲上跳舞。

更多的周母就不說了, 畢竟也屬於隱私。

晉蘊如坐下之後又去剝了橘子，問周意紓要不要吃，周意紓搖頭，晉蘊如自己吃了，周意紓問：“學校裏怎麽樣了。”

“和往常一樣，剛開學嘛，大家都很懶散。”

“在議論我麽？”

“學生會的人都在問起你是怎麽了。”

“傳言一定沸沸揚揚了吧。”周意紓撅起嘴來，說，“以往這種事，拿到第一手消息的應該是我。”

晉蘊如：“……在意的是這種事呢？”

病房的窗戶沒開，不過大概有新風裝置之類的，房間的空氣非常好，窗簾被拉開來，窗外是一片梅花林，正開著星星點點的紅梅白梅，一直連接到遠山疊嶂，晉蘊如感慨風景好，周意紓說天天在這早就看膩了，晉蘊如說平時會不會出去逛逛，周意紓說不出去，連外面的空氣也呼吸不到，每個看望她的人還要做個消毒。

確實，晉蘊如進來的時候就做過全身消毒。

兩人有的沒的聊了一會兒，晉蘊如吃了三只橘子一只蘋果，周意紓說：“你可真能吃啊，你真的是Omega麽？”

話題由此轉變，變成了過去周意紓在學校裏如何裝A，這件事並沒有想象中簡單，首先，她原來根本不住宿舍，是住在校外的，但是學校不同意學生住在校外，所以她是偷偷住外面，每天□□進出，幸好她從來不是好學生的人設，居然就這樣讓她成功了兩年半。

“你真的很適合做狗仔……”晉蘊如這樣感慨。

周意紓道：“如果做不成紀錄片導演，我就去做狗仔。”

晉蘊如暗想：周家的小女兒去做了狗仔，那應該比她爆出來的新聞還要讓人不敢置信。

垃圾桶裏裝上了垃圾，果盤少了一半，周意紓披上了一件衣服，某一時刻突然望向窗外開始欣賞她說早就看膩了的景色，像是電影來到中途，終於開始進入正題，周意紓突然問：“她怎麽樣啊。”

沒有說出名字，但是晉蘊如一下子就知道對方說的是白書立，她的心一下子提起來，想到白書立憔悴的樣子，和殷切渴望的目光，她擡眼望著周意紓的面孔，對方的皮膚迎著陽光像是透明的，淺褐色的眼珠子像是玻璃球，整個人像是某種無機質的東西，只有微微皺著的眉頭透露出一絲人性。

晉蘊如道：“想知道她怎麽樣，為什麽不見她一面呢。”

周意紓喉頭滾動，流露出緊張：“我現在那麽奇怪，如果她看見我，更討厭我了怎麽辦。”

晉蘊如一愣：“你覺得她討厭你麽。”

周意紓故作若無其事，但是嘴巴撅起來：“這不是很明顯嗎，就算是我也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想和我說話，發信息過去回的也很敷衍，看見我的時候的眼神和看見你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突然出現自己，晉蘊如下意識道：“對不起。”

周意紓道：“這道歉屬於挑釁吧！”

晉蘊如不敢說話，周意紓笑了，說：“我現在也知道了，這種事不能勉強，我只希望，她能不要忘記我就好了……”

晉蘊如聞言，沉默下去，周意紓不高興了：“難道這樣也不行麽？”

晉蘊如道：“學姐，你有沒有想過，生者一直活在回憶中，也會非常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