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對簿公堂(下)

“堂下所跪何人?”姚知府拍著驚堂木問。

沈嘉回答說:“他叫王泉,是彭寅養的外室,彭寅經常到他那去,這件事知道的人應該不少,但彭寅對外說王泉是他遠方表弟,兄弟間來往密切也正常。”

有人認出了王泉,高聲說:“是他,他就住在我家的那條巷子裏,獨門獨院,平時很少出門,彭寅確實經常來找他,因為他說這是他表弟,大家也沒在意。”

那護衛踢了王泉一腳,“自己說,你與彭寅是什麽關系?”

沈嘉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被彭寅包養的小白臉,看起來唯唯諾諾,估計也正因為這樣才會成為彭寅的目標。

他提醒道:“在座的可都是朝廷重臣,案子斷了不知多少,你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他們一看便知,而按本朝律例,做假供者杖一百罰役半年。”

王泉驚悚地看了沈嘉一眼,看到他的相貌時露出驚艷的眼神,然後就被他身旁的黑臉漢子瞪了一眼,忙低下頭,聲音小小地說:“各位大人……我……草民是彭大人買下來的奴仆,偶爾確實會……會伺候他。”

“可有賣身契?”姚知府問。

“有的,不過一直都是彭大人收著的。”

張淮吩咐了一句:“去查查彭家的戶籍本,看看是否有這個人在。”既然簽了賣身契,那王泉就算是彭家的人了,正常是會出現在彭家的人口上的。

但衙門的主簿站出來說:“大人,這件事下官有些印象,似乎在三年前,彭經歷來找過下官,說是家裏安置了一個人,雖然是他買下的但其實與他家有些淵源,想將他立個獨戶,因為是小事,下官就答應了,這王泉應該不在彭家戶籍上。”

張淮黑著臉問他:“他一個奴仆如何自立門戶?”

“這……”

“大人,這不是重點,既然王泉是彭寅的禁臠,那就證明他確實好男風,那會做出那麽下流無恥的事情也不奇怪。”

彭家人已經聽蒙了,除了彭母堅持不肯相信,其余人內心是信了的,畢竟連彭寅的妻子都沒反駁,這種沒面子的事情,如果真是假的,她不會承認。

姚知府拍了下驚堂木,等大家回神,才繼續問:“那也只能說明彭寅德行有虧,不能證明他對你做了什麽。”

沈嘉氣定神閑地說:“對,所以我想請仵作給彭寅驗屍,下官懷疑他不是自然死亡。”

圍觀的百姓沸騰起來了,原以為就是一個高官迫害小官的案子,沒想到裏頭這麽多彎彎繞繞,話本也沒寫的這麽精彩的。

“理由呢。”姚知府內心有些慌,但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自己那枚藥丸可是大內秘制,不可能被查出來的。

布政使向捷也沒覺得沒必要,“之前已有三位經驗豐富的老大夫查驗過,證明彭寅就是傷重未愈死的,還要怎麽驗?”

沈嘉聽過淩靖雲關於死者的報告,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問題,沒外傷,也沒有中毒的痕跡,但一個好端端的人就這麽死了怎麽可能沒內幕,但以這個時代的技術也未必驗得出來。

“謹慎些總是好的。”沈嘉還說:“那天晚上給我送水的丫鬟也最好找來問問,如果她沒問題,說明藥是經了彭寅的手下在水裏的。”

沈嘉其實並不知道彭寅遞給他的水有沒有問題,但他不好提香包的事情,只能把自己中藥的原因推到彭寅身上。

“彭寅被撈起來後身上的東西多有人檢查過,並沒有你說的什麽藥。”向捷反駁道。

“您也說他是在水裏被撈起來的,就算之前有也會落入水中,不過下官想,這種藥既然不尋常,那肯定不會是他自制的,只要查一查他是否去買過這種藥就知道了。”

大家都沒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王泉身體抖了一下,然後把腦袋埋的更低了。

沈嘉也只是有這種猜測,覺得彭寅這種流氓應該會買過這種東西,沒想到捕頭出去一查,居然真查出了彭寅在半個月前買過這種藥,量還不小,且那藥行的人告訴他,彭寅是老顧客了,隔段時間就會來買這東西。

滿堂嘩然,大家看彭家人的眼神都變了,之前說彭寅養了個男寵外室,大家還只當他好男風,但如果要借助這種藥行事,那彭寅自身絕對就有問題。

張淮最是正統,拍著桌子說:“斯文敗類!死有余辜!”

沈嘉自己都嚇了一跳,沒想到歪打正著,那下面的事情就好說了,“他給我下藥後,欲圖不軌,我當時醉的厲害,而且我力氣沒他大,於是吐了他一身,找個借口跑了。”

“確實有在後花園裏找到一件臟了的外衣。”這點是事先取證過的,沒人會撒謊。

沈嘉一臉悲痛地說:“後來他追上來了,正好在湖邊,我一轉頭就看到他拿著棍子想敲暈我,嚇了一跳,還好我的侍衛來的及時,將他踹進了湖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