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沈絳聽到此處,眼眸微縮,沒想到此毒居然還牽扯著這麽多條人命。

“當時還有零星逃散的婼伊族人,傳聞有族人發誓,一定會回來報仇。”

“那後來他們回來報仇了嗎?”沈絳忍不住問道。

姚寒山點頭:“他們確實報仇了,西域諸國一直缺水,水源對他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也不知婼伊族的族人是怎麽混進了重兵看守的水源源頭,居然在裏面下毒。”

沈絳聞言,錯愕的瞪大雙眼。

滅族、在水源裏下毒,這個名為‘牽絲’的蠱毒,竟真的牽動了這麽多人的性命。

“最後雙方鬥至你死我活,婼伊族剩余的族人,都死於追殺後來就再未聽到有關這個遊牧族的消息。而那個西域小國也因為死了太多人,被別的西域國家發兵攻打,最終落得一個亡國的下場。”

姚寒山似乎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而故事的最後也是慘烈異常。

但對於沈絳來說,卻陷入了一種近乎絕望的心情,她說:“婼伊族滅絕,那豈不是天下無人知曉這種蠱毒的解毒之法。”

姚寒山又是一聲低嘆:“當年就是因為找不到蠱毒的解藥,道遠大師才會讓世子練那樣兇狠霸道的功法。”

“我以一種秘藥暫時壓制了世子體內的牽絲,後來他練習功法,這種功法確實起到了作用。一般來說,中這種毒的人,最遲都會在三年內毒發。”

“世子如今二十又二,離他中毒之時,足有十七年。我想他身上的功法確實抑制了蠱毒發作,但是你方才提到的假死狀態,又是什麽情況?”

沈絳將第一次遇到謝珣的情況,告訴了姚寒山。

她說:“第一次見到時,是卓定親手探了他的氣息和脈搏,我並未探過。直到後來我也遇到過,他的氣息和脈搏全無,除了身體尚有余溫之外,與死人毫無二致。”

姚寒山並無太大的意外表情,“看來功法與蠱毒在他身體裏,確實形成了奇效。”

沈絳卻並不平靜,悲切問道:“先生,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能解牽絲之毒嗎?”

牽絲之毒,三年就會發作。

謝珣過了十七年已是奇跡,若是哪天老天爺不再眷顧,豈不是要落得一個身死消亡的下場。

姚寒山:“我知道你想替他解毒,但是此毒若是易解,當年就不會有滅族亡國之禍。”

……

“阿絳,怎麽了?”謝珣聲音從遠及近傳來,將發呆的她再次喚回了神。

沈絳之前生他的氣,是氣惱他一直瞞著自己。

可是這份氣惱與他的命比起來,早已不值一提。

她夢見他陷入宮廷鬥爭,夢見他身殞,光是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浮起,沈絳便渾身發顫,連牙關都微微發出聲響。

謝珣懷抱著她,自然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反應,臉上凝重起來,低聲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沈絳卻猛地抓住他的臂彎上的衣衫,柔軟的絲綢在她手心裏。

“程嬰,我們一起去漠北吧,去西域,去找能解你身上蠱毒的解藥,”沈絳仰頭望著他,一臉期望。

謝珣何等聰明,沈絳只提了一分,他卻順著猜了個全乎。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撫掉她臉頰上的淚痕,低聲問:“你的夢魘與我有關?還是你夢到我毒發身……”

最後一個‘亡’字還沒說出口。

沈絳擡手壓在他的嘴唇上,似乎生怕聽到他將這個字,輕描淡寫說出來。

謝珣望著躺在自己臂彎中的少女,黑眸被一層薄薄眼淚覆住,淚光閃爍,臉色與唇色皆蒼白如紙。

當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遠離沈絳,就是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身體……

曾經謝珣壓根不在乎自己何時死,這天下白雲蒼狗,來來往往,生生死死,即便尊貴如帝王,最後也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頂多就是死後排場比旁人大些,棺槨比旁人華貴些。

他自幼在佛廟中長大,本以為早看透了生死,對於自己的命運,已經做到了足夠坦然。

他死便是死,只是在死之前,他要讓那些曾經害過他的人,跟著一塊下地獄。

就連師尊都曾嘆息說過,他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為何卻無法將仇恨置之度外呢。

謝珣覺得或許是因為,這是他一直活著的念想吧。

幼年練功時,身上經脈猶如要斷絕般痛苦,日日練功,便要身受一次如此之痛。

或許是太痛了,又不想就這麽讓害自己的人輕易得逞,謝珣便日日想著那些人的臉練功,那些坐在深宮內院的貴人。

他們自以為是天潢貴胄,皇家正統,可是他總有一天,會將這些人都拉下來。

謝珣沒想到的是,本以為他連生死都看透,如何會堪不破紅塵呢。

可他的紅塵情絲就那樣纏了上來,從此身之所向,心之所向,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