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6頁)

姚寒山放下筷子,不再賣關子說道:“既然你們知道這麽多,那我就直說了吧,他們打算除夕將這批東西運出海之後,就對私礦裏的礦工下手。”

“下手?”沈絳忍不住道:“這麽多災民,難道他們就敢真的全部坑殺了不成?”

姚寒山:“私采鐵礦,鑄造兵器,販賣私鹽,這些人幹的殺頭事還少嗎?天高皇帝遠,他們以為只要殺了進京告狀的窮書生,就能瞞天過海,也不想想,這世上真有不透風的墻嗎?”

說到這個,姚寒山忍不住問道:“說來,我還要問問你們,究竟怎麽知道揚州的消息?”

沈絳想了下,低聲說:“先生,你說進京告狀的窮書生,你可認識這些人?”

這些書生進京告狀,乃是秘密之行,得知此事的不是揚州這些貪官汙吏,就是與書生們有密切來往之人。

果然在沈絳問出此話,姚寒山眼中閃過光亮,他忍不住興奮道:“你可是見過這些書生?”

沈絳如實坦白:“我只見過其中一人,他名叫陳平,我遇到他時,他正被人追殺。”

“陳平。”姚寒山高呼這個名字,激動不已。

他道:“灼灼,如今陳平身在何處。”

沈絳見他神色這般激動,不忍將事實說出,只是她左顧而言它的模樣,一下讓姚寒山明白了過來,重重嘆出一口:“他們離開揚州,前往京城之前,就明白,自己九死一生。”

“當時我們救下陳平時,他早已深受重傷,強撐著一口氣,才堅持到最後。”

沈絳聲音又輕又慢:“陳平與我說,他們一行八人進京告狀,兵分幾路,卻還是被追殺。哪怕他逃的最遠,依舊還是沒能活著入京。他在臨終前,將身上的禦狀與證據,都托付給了我。”

姚寒山有些意外:“他竟交給了你?”

沈絳低聲說:“或許是因為我救了他,當時他又不久於人世,想要最後一搏。”

賭救他的這個少女,身懷一顆仁心。

桌子上擺著的珍饈佳肴,在這樣沉重的話題下,已失了香氣。

姚寒山苦悶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完。

“我初入揚州,便與陳平相識,他雖只是個窮苦書生,卻性子堅毅溫和。江南水患之後,大批的災民流離失所,他雖勢單力薄,卻已前後奔走,替災民籌集了不少藥材。誰知後來揚州就出了事,青壯年災民不斷失蹤,揚州官場上下沆瀣一氣,貪汙受賄,巧立名目征稅,弄得百姓民不聊生。”

“所以幾個熱血書生,為了讓揚州老百姓能脫離這水深火熱,決定上京告禦狀。”

這一番話,聽得其余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哪怕他們早已經見過陳平本人,卻依舊對他知之甚少。

沈絳輕聲說:“我們拿到他的禦狀之後,便回京,呈交給了皇上。於是皇上派人暗訪江南,我們就一道來了江南。”

“你就是皇帝此次派來暗訪的官?”姚寒山聽完,朝謝珣看了一眼。

沈絳雖沒明說,但姚寒山這樣的老狐狸,一聽就全都明白了。

他之所以來找沈絳,就是因為得到消息,運送這批鐵器的船只是一個剛來揚州的商人提供的,此人姓程。

乃是江泉程家。

姚寒山何等人物,對大晉這些各處世家全都了如指掌。

別人不知道,他卻了解的很清楚,江泉程家這幾年江河日下,外面看著還強勢,實則內裏早已經外強中幹。

要真有這種能在揚州地界上都吃得開的厲害人物,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當時姚寒山就對謝珣此人有了興趣。

就像他說的,他有自個的消息渠道,在了解謝珣的消息,就發現他身邊一直有個姑娘。

直到這位姑娘在揚州城開了一家朱顏閣,引起了全城轟動。

也就是這時候,姚寒山才知,自己的這個學生,居然也來了揚州。

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謝珣此刻站起來,沖著姚寒山恭敬行禮:“見過姚先生。”

他行的乃是學生之禮,長身玉立,行禮起來,行雲流水,動作格外舒展好看,連身旁的沈絳都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姚寒山對沈絳時,臉上帶著嬉笑戲謔。

此刻他擡頭看向謝珣,微微打量道:“這位公子是?”

“在下程嬰,受聖上之命,前來揚州暗訪,以徹查陳平禦狀上所說的種種情況。”謝珣態度誠懇。

他一直在尋找姚寒山,哪怕來了揚州,也沒放棄。

因為之前沒有對方的蹤跡,還懷疑過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揚州,沒想到姚寒山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姚寒山不由提眉:“你姓程?”

他微眯雙眼,打量著眼前的謝珣,眼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審視。

“你既知此行揚州乃是暗訪,便該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危險,又為何要帶著沈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