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4/5頁)

沈絳卻並未因這人的話生氣,反而頷首道:“我自然知道絕大多數人,都是想著作坊,想讓朱顏閣越來越好。所以作坊內參與救火的人,我個人獎勵三兩銀子。”

這個轉折卻是眾人沒想到。

本來外頭那些百姓因為參與救火,得了一貫錢的獎賞,作坊裏的人多少心底有些沒滋味。

但是作坊起火,多少是他們失職所造成的,所以大家都不敢提。

誰知現在不僅賞錢沒有,竟還懷疑他們之中有人故意縱火。

這下大家的怨氣,紛紛湧了上來。

誰知沈絳突然公布獎賞的事情,一時間,眾人喜笑顏開。

沈絳接著說道:“一旦查出真的是有人故意縱火,我亦不會包庇,定會將此人交給官府處理。”

隨後她轉身看向謝珣,恭敬道:“程大人,不知大晉律法對縱火罪的判罰如何?”

“但凡縱火燒官宇及私家房舍者,處三年有期徒刑;若縱火造成損失滿五匹,流放三千裏;若損失滿十匹,處以絞刑。”謝珣站在灑落的銀輝之下,負手而立,聲音雖清淡,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因為很多房舍多以木材為原料,所以一旦發生火災,後果必會不敢設想。

所以大晉在律法上,就對縱火一事,有嚴格的刑法。

此刻謝珣將律法當眾宣讀了一遍,即便是再不懂律法的人,也明白了縱火是多麽嚴重的罪名。

此刻,毛伯突然喊道:“掌櫃的,這酒不是我要喝的,是青山,青山這小子非要孝敬我的。”

劉青山沒想到毛伯,竟會這麽說,當即白了臉頰。

直到這時,一旁站著的另外一名夥計宋冬,也說道:“掌櫃的,我前幾日去青山家中,他妹妹喝藥竟用到了參須子,我……”

他似乎不好意思在說出去,這種出賣朋友的感覺,並不好。

人參乃是昂貴之物,即便是參須子,都不是一個貧民家庭能夠負擔得起的。

在口脂作坊做事的這些夥計,家境都一般。

特別是劉青山家中,有個這樣重病的妹妹。

若是有人真的想對作坊下手,要買通作坊內的人,劉青山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沈絳聲音微冷。

劉青山慌忙開口:“掌櫃的,我沒有。我妹妹病重了,參須子是藥店老板賒給我的,他知道我給朱顏閣做事,知道我每個月月銀豐厚。所以他才會賒給我。”

這話說出來,著實是可笑,一旁其他人看著他的眼神已變了。

沈絳眉頭輕皺,許久她嘆了口氣,“將他給我捆了。”

侍衛立即上前將劉青山按住,劉青山還在喊冤:“掌櫃的,你信我。當初是你讓我進作坊做事,您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會背叛你,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沈絳似氣惱到極致,指著他說:“把他嘴堵上,我不想再聽他說一個字。”

等他的嘴被堵上,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沈絳站在那裏,望著眾人,許久,聲音低啞道:“我自問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還會勾結外人來害我們。如今朱顏閣的貨物都被毀了,日後朱顏閣該如何,你可曾想過。”

說罷,她似乎失望到極致,揮揮手,示意侍衛將人押走。

隨後她輕掩面,轉身離去。

她本就生得風華絕代,掩面時,不經意流露出的脆弱無助,便如懸崖絕境之外上的雪蓮,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落,叫人忍不住生出了憐惜。

身側的謝珣將侍衛將劉青山,押送到京兆府,送至大牢。

隨後他轉身去追沈絳,待他掀開簾子,就見她正背對著馬車門,一身極素凈的淺綠色長褙子,烏黑長發挽起,發鬢間插著一支色澤溫潤的淡碧色蓮花玉簪子,簪子的末端垂著一顆雕刻更小更精致的蓮花。

她身體似在微顫,烏發間的蓮花輕輕晃動。

馬車內的光線極昏暗,只有外面隱隱的光線透進來。

謝珣走過去,手掌輕擡,剛落在她的肩膀處,正欲開口時,突然趴著的姑娘,轉過頭,一臉笑意的望向他:“我是不是連你也騙到了?”

少女清亮柔和的聲音,帶著笑意,似蜜似甜。

此時她那雙修長而蘊著瀲灩秋波的黑眸,正落在他的臉上,眼尾上翹,眼底的狡黠,已不經意流露而出。

謝珣當真是有些怔愣。

他說:“你並未生氣?”

沈絳擡手撫了撫自己的烏發,聲音微得意道:“若是我今日未提前安排人,將之前庫存的貨物都轉移到別處,只怕現在我確實是趴在這裏,哭上一天一夜。”

這下竟是叫謝珣也徹底生出意外。

“你已猜到有人要對作坊下手?”

沈絳搖搖頭:“倒是沒猜到,他們敢直接放火,我啊,只是天生謹慎了些,膽小了些。”

在姜妙已給她提醒,以及她夢境中對沈芙綾的預示,她要是還什麽都不做的話,那她可真該活活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