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怎麽就不信呢? 兩百米的樹林裏,站……

俗話說哪裏的黃土不埋人, 農村的房子往往是父子相傳,死個把人更是常事。

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尚清說的肯定不是這種“常事”。

小平頭心驚膽戰給老大發了信息, 轉頭問道:“尚大師,您能看出死的是誰嗎?死了幾個?”

尚清皺皺眉,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向旁邊樹底下一個抽煙乘涼的老頭。

“大爺,我們想找孟老師買點瓷器, 怕找錯了地方,是這家嗎?”

大爺笑呵呵磕了磕煙袋,“找孟小子啊, 沒錯,就是那個屋,不過你們來的不巧啊!”

眾人剛想追問到底哪裏不巧,就聽那邊房門動了動, 一個男人推開院門走了出來。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歲,身形十分瘦削,頭發梳得很熨帖, 但是低著頭看不見臉。他穿著一件燙得十分平整的白色襯衫, 顯得和這土黃色的農村格格不入。

尚清和遊子鳴對視一眼, 遊子鳴前跨一步,攔住對方去路, 揚起一個紈絝子弟特有的笑容,“孟老師,您可讓我找的好苦啊!”

他湊過去,眨眨眼,“聽說風華拍賣場那幾只碗是你燒的?譚風言那小子買了一只, 嘚瑟的不輕。我不少給錢,你也給我燒一只,不,三只,怎麽樣?”

姓孟的男人悚然一驚,聽到他的來意才慢慢放松下來,蒼白陰郁的臉上浮現一絲得色,又故作謙虛道:“很榮幸得到您的喜愛,不過我現在要去山上采料,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聊聊。”

遊子鳴遺憾嘆氣,“那行,你可不能放我鴿子。”

男人點頭,“一定。”他對一旁的尚清等人微微致意,拎著手上的竹筐向山上走去。

他走得很慢,後背挺得很直,姿態有種被刻意訓練出來的筆挺,越發顯得和周圍人不一樣。

遊子鳴撇撇嘴,回到尚清幾人身邊,“裝模作樣。”

曹木星難得沒有嗆聲,贊同道:“確實有點做作,我十三歲的時候就不這麽裝了。”

尚清低頭沉思片刻,又問那老大爺,“您對他熟悉嗎?”

老大爺抽了幾口煙,慢慢說道:“鄰裏鄰居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好幾年,怎麽可能不熟悉。”

“他叫孟建民,是隔壁孟家村的人。這孩子從小就沒有媽,和他爸相依為命,就是聽說以前讀書很好。後來他爸生了一場大病,把家裏的錢都花光了,人也沒留住。”

“他一個半大小子,賺不出學費,就退學打零工。再後來他被秀華那丫頭看上了,秀華他爹就跟他說了說,他就入贅秀華家裏了。”

遊子鳴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是入贅的?怪不得他姓孟呢,那他妻子呢?”

大爺:“秀華和他成親不久就有娃了,兩個小年輕帶娃不容易,一個人賺不出吃食。孟小子在家裏燒窯,秀華就出去打工了。剛開始幾年,經常看見那丫頭寄錢回來,後來錢少了,人也不回來。聽說是外面有人了?唉,年輕人在外面,真是容易學壞啊!”

尚清愣了下,“那他們的孩子呢?”

大爺說道:“剛開始是秀華她爹給帶的,後來她爹病死了,秀華就把孩子帶走了。大概是從那時候起,那丫頭就不打算回來了吧。”

老大爺說的無奈,帶著對晚生後輩的一絲譴責,但聽得人卻硬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平頭抹了把臉,低聲道:“尚大師,我們要不要跟蹤?萬一他跑了……”

尚清唇角一勾,笑意森冷,“不用,就在這兒等著吧。主人家總會回來的。”

孟建民對這附近的山比對自家後院還熟悉,用了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

他這輩子唯一的愛好就是燒制瓷器,以前他沒辦法用這個愛好賺錢。現在他可以了,他可以賺好多好多錢!只可惜,那些曾經鄙視他、唾棄他的人已經看不到了。

孟建民來到一個深坑旁。

這個坑是他從無到有一點點挖出來的,這裏的土顏色與別處不同,土質十分細膩,燒制出來的胚胎很輕薄,上色也好看。

他將竹筐放到一旁,小心翼翼捧了一捧土放進去。然後又仔細的從裏面挑出石子、枯葉。那輕手輕腳、又帶著點天真快樂的模樣,像極了玩泥巴的小孩兒。他動作有些大,脖子裏滑出個什麽東西,但是卻毫不在意,隨意把這玩意兒往裏一塞,又繼續工作起來。

他享受燒制瓷器的每一個過程,將一把爛泥變成一件藝術品,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新生一樣……他願意為這樣美妙的過程付出一切。

因此,哪怕只是挖一筐土,他也願意花上一天的時間細細篩選。

太陽慢慢滑向山腰,天色開始變暗。

孟建民毫不在意,只是仔細周祥的篩選著土裏的落葉草籽。

然而,就在離他不到兩百米的樹林裏,站著一個表情陰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