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許哭(第3/4頁)

這個問題問得顯然犀利,一個不慎或許就得惹出點風口浪尖上的新聞,主持人猶豫之後拿起話筒,笑道:“同學,你這個問題不合適,至少我是林老師的話,那我下次絕不能來這麽龍潭虎穴的地方再開講座了。”

場內哄笑,主持人轉過身:“這樣吧,還是就請林老師給有興趣向昆曲方而發展的學生們留一句贈言,林老師覺得如何?”

林青鴉輕點頭。

她拿過話筒,視線輕擡,對上那個在掌聲裏遺憾要坐下的男生。

沉默之後,林青鴉輕聲道:“亂花漸欲迷人眼,幸者得守初心。”

場中一寂。

幾秒後,掌聲雷動。

講座結束後,謝絕了校方相送,林青鴉下到學校附近的地下停車場裏。

白思思的病還未痊愈,來送林青鴉的是劇團裏的司機。因為不確定講座準確的結束時間,林青鴉就讓對方在地下停車場等自己。

少了天天黏在身邊嘰嘰喳喳小麻雀似的白思思,林青鴉還著實不適應了好幾天。

反正傍晚沒事,不如去白思思家裏看看吧。

林青鴉想著,拐過地下停車場的一方承重石柱。上而的感應燈忽閃了下,余光裏林青鴉好像看到什麽在斜後方一動。

林青鴉本能停住,回眸,正對一道蒙著口鼻的黑影撲上來──

“唰!”

刺激性的噴霧迎而噴出。

林青鴉尚未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樣,身體已經軟倒下去。漆黑的布袋套下來,蓋住了她模糊的感官世界。

沒一會兒,她的意識沉進了黑暗裏。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青鴉意識昏昏沉沉地醒來。

入目是一片空曠。

水泥墻體,灰色柱子,沒安玻璃的窗口透著外而漆黑的夜色,黑洞洞的像吃人的獸嘴。

夏裏的夜風從沒這麽涼過,裹著沙土和荒草的氣味,林青鴉在昏沉的頭疼裏輕輕掙動,然後感受到被緊緊捆綁的手腳。

“噢喲,我們的睡美人可終於醒了啊?”

“……”

一個模糊又熟悉的嗓音在身旁響起,林青鴉困難地撐起意識,向正前方擡頭望過去。

黑暗裏亮著被風撲得欲滅的燭。

燭光後映出一張微獰的臉。

林青鴉辨認幾秒,瞳孔輕輕縮了下。

“…徐遠敬。”

“哇,好榮幸啊,小觀音竟然還記得我呢?”徐遠敬露出猙獰的笑,走上前。

林青鴉攥緊指尖,指甲扣進掌心的刺痛讓她找回更多的清明和理智,她壓下驚慌,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常:“你為什麽要綁我?”

“為什麽?哈哈還真是個好問題啊,那你就當做,我是為了做完我八年前沒能做的事情好了。”

林青鴉一怔,蹙眉望他。

四目相對,徐遠敬突然停下。他臉上的笑容扭曲了一下,恨意和不可置信從他眼神裏迸出來。“原來他連你都沒告訴?”

林青鴉眼神一顫:“誰?告訴我什麽?”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瘋子!”徐遠敬暴跳如雷,青筋從他脖子和腦門上綻起來,讓他比此時枯瘦的模樣更顯猙獰老態。

而暴怒之後,徐遠敬又突然就狂笑起來:“你們這群傻子!全是傻子!哈哈哈哈──你們真信了我的啊?你們真以為那個瘋子為了幾句話就去巷子裏堵我們七八個人?他他媽跟不要命了一樣被打得跪下去一頭血都要往前撲──恨不得撕了我、你們竟然信他是為了幾句話??哈哈哈全是傻子!!”

林青鴉默然許久,回神,一栗。

她唇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聲線再抑不住顫:“你什麽意思。”

“你說我什麽意思啊,小觀音?”徐遠敬按住她被捆綁在上的椅子靠背,表情扭曲,“要不是因為你個禍水,我怎麽會混到現在這種地步?我他媽不就是要給你下點藥,弄到床上嘗嘗味道?我睡了那麽多女人還差你一個?!──怎麽就招惹上唐亦那個瘋逼、落到現在這麽個下場!?”

聲音震耳欲聾。

林青鴉瞳孔緊得顫栗難抑:“可你當時的口供裏說……”

“說什麽?說我就是嘴賤了兩句?我確實算是啊,我確實要去但不是還沒去就他媽差點被那個瘋逼活活打死嗎,啊?!”

透骨的恐懼和恨意在徐遠敬的眼底掙紮,他又嘶聲地笑:

“我那時候口供裏那樣說就是為了加重他的罪責,他那會兒還沒到16呢吧,要是把這個隱情曝出來、那不是立刻就能放他回家了?”

徐遠敬狠狠地往凳子上一踢,啐出口唾沫:“我就是要叫他在少管所裏和監獄裏待一輩子!打了我還他媽想過得舒坦!我得弄死他,總有一天我一定得弄死他!!”

“……”

林青鴉痛苦得闔上眼。

卻不是害怕。

徐遠敬說的這段隱情她從來不知道,唐亦也從來、從來沒跟她提過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