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飯

在幾雙殷切視線下,姜翼不好拿喬,冷冷掃了祝微星一眼,不甘不願抓過他的手,開始處理傷口。

清理的過程不知是故意還是姜翼沒控制好力道,起先疼得祝微星呼吸微亂,順利得到了對方鄙夷的眼白。棉花落下後卻沒想象中粗暴,姜翼的手熱,熱得甚至發燙,和他整個人的感覺一樣,火芯爆裂,滾滾灼人,永遠遠離舒適值,炙熱得要冒青煙。但卻意外切合於祝微星此刻失血而感冰涼的手,讓祝微星想起自己那天抓住對方手腕時姜翼同樣溫度的皮膚。

姜翼的手掌大,手指也長,輕輕一攏,就包圍了祝微星的整只手,指腹貼著對方失溫的手心,半強迫的把祝微星從僵冷裏帶離,重拾溫暖。

姜媽媽說得沒錯,哪怕祝微星不懂這方面的知識也看得出姜翼深諳此道,清理包紮的手法嫻熟又利落,讓人十分放心。

“一個好方法。”姜翼忽然開口,沒頭沒腦。

關注著傷勢的祝微星聽到他說話才注意到兩人離得有點近,姜翼言語間溫熱的氣息甚至拂到了祝微星的額頭。

他微微直起身拉開距離,疑惑:“什麽?”

“一勞永逸的方法,”姜翼輕提嘴角微笑,“你說你的手要是廢了,也不必借用廢地練習,也不會打擾我,我更不用看到你,是不是對我們兩個都好?”說著,手掌微微一緊。

祝微星就覺躺在對方掌心的手被不輕不重的捏了下,才止血了的傷口又冒出鮮紅,瞬時染透了紗布。

姜翼的指尖沾到了祝微星新鮮的血,用帶著些薄繭的指腹輕輕撚了撚,甚至在祝微星的手背上用血劃出了兩道小圓弧,笑臉一般,充滿猙獰的樂趣。

祝微星頓覺刺痛,他看著姜翼殘暴卻幼稚的行為,又去看他的眼睛,慢慢說:“不對,因為手指廢了我可以學打鼓,手廢了我可以學口琴,要是都學不了,我是不去廢地了,但我只能待在家,以我們倆家的地理位置,一樣能‘不小心’天天打擾你,所以這不是個好方法,你再想想。”

祝微星的口氣沒有起伏,不帶挑釁,平鋪直敘地說著一件現實,卻也打臉著姜翼的白癡。

姜翼動作一停,眼裏迅速湧起火光,眼見大火即將燎原,卻又硬生生熄了,凝結成嘴角一個陰沉的笑。

“很好,你很好。”

誇贊得陰陽怪氣,卻偏巧合了一旁苗香雪的意。

一進來就光顧著和祝奶奶聊天,根本沒關心小輩在嘀咕什麽的姜媽媽以為兒子難得和自己站在了相同立場上,跟著表揚道:“你聽見沒有,祝奶奶,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覺得,你家微星就是很好呀,還知道給你裝電視,我家的小兔崽子八輩子都想不到要關心我。”

祝奶奶看了看微星:“他能顧好自己我就滿意了。”

前一刻面對土匪銀威還能不卑不亢的祝微星聽著低下了頭。

姜翼則表情抽搐。

“奶奶不要擔心,就是砸兩個釘子把電視掛上去是不是,讓我兒子幫你砸,他力氣大沒處用。”苗香雪跟說家裏長工一樣的口氣,熱心的要給予幫忙。

祝微星當然說不要,奶奶也表示拒絕,苗香雪卻執意堅持。

好幾回祝微星都覺得姜翼要在那頻繁的呼來喝去裏暴走狂化,但他只是臉色難看,屁股還穩穩地坐在凳上,瞧著一包紮完,就被苗香雪硬塞進手裏的錘子,半晌才磨磨唧唧地挪到了電視機邊。

姜翼今天又是萬年黑T恤,款式很老舊寬松,但被他結實的身條、流暢的肩頸和那並不誇張但又著實存在的胸肌背肌給撐得恰當有型。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男生該有的單薄,尤其擡手落錘的時候,胳膊腰腹一起用力,男人的力量與少年的朝氣共同爆發,非常有魅力,更別提他還有那張臉。

如果是以前的祝微星,在姜翼腦袋上沁出一滴汗珠的時候他怕不是就要湊上去跟狗一樣嗅,但當下直男思維的祝微星完全沒關注到對方的外型優勢。他是在看姜翼,但先看姜翼砸釘子的落點,又去看他用錘子的技巧。

注意到姜翼第一錘的動作很生疏,還差點和自己一樣砸到手,被他反應極快的躲過後,那家夥又悄悄瞥眼過來看有沒有被人發現。虧得祝微星飛速別開視線,才沒讓對方察覺並遷怒。

不過姜翼學得很快,力氣又大,沒兩下就摸到訣竅,越來越熟練。讓祝微星佩服之余,忍不住跟著學習。

只是看著看著,祝微星目光一劃,無意間注意到了姜翼身上有一道疤。躺在肩部靠蝴蝶骨附近,近似自己紋身的地方,因被衣服遮蓋一部分,看不清具體長度,只顏色微深,像陳年舊傷,當時應該不輕。

他這樣暴躁的脾氣,身上有傷很正常,祝微星無意多思,又繼續專注在姜翼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