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4/5頁)

“信上有湯將軍的私印。”

“杜遷在我身邊安排了細作,偷取我的私印再悄無聲息放回來,並非沒有可能。”

不管怎麽說,幾封信確實不能直接斷定湯誠的罪責。

樓喻也沒打算就此給湯誠定罪,他只是想要敲打一下湯誠。

“陛下,而今反賊伏誅,京城安定,天下太平,臣以為,湯將軍的數萬邊軍,沒必要再陳列京畿,還是返回西北守衛邊疆為好。湯將軍驍勇善戰,常令北蠻部族聞風喪膽,若他不在,引起邊境動蕩該如何?”

樓秉道:“東安王說得有道理。”

湯誠連忙大聲道:“陛下!陛下剛剛登基,朝政尚且不穩,臣實在放心不下!”

樓秉:“……”

他看著殿中蕭條的文官隊伍,心中也不由嘆息。

要是老師還在就好了。

遂道:“湯將軍不必憂心,範公曾是朕的老師,朕欲請他回來助我。”

“據臣所知,範公如今在慶州。”湯誠看向樓喻,“不知東安王可願割愛?”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

眾所周知,範文載原先是樓秉老師,是太子一脈。

城破之後,太子出逃西北,範文載入慶州,選擇為樓喻效力。

如果他是樓秉,心中定會對樓喻心生不滿。

別看樓喻現在榮耀加身,但帝王心深不可測,誰知道將來等著樓喻的會是什麽。

湯誠的想法沒錯,可他低估了樓秉的心態。

當初樓秉聽湯氏勸告,和她一同逃往西北,的確有懦弱的成分在作祟,但更多的是想借西北軍鏟除天聖教。

可到了西北軍中,樓秉才發現自己入了套。

原來湯誠並非忠臣良將。

湯誠只想拿他當籌碼,利用他直取京城。

樓秉寄人籬下,受制於人,不得不與他周旋。

他本以為樓氏江山最終可能真的會被湯誠竊取,心中本來抑郁難消。

誰料,《慶州旬報》一事讓他看到了轉機。

樓秉聽說過樓喻這個人。

當時朝廷內外,包括父皇在內,都只將樓喻當成一個紈絝草包,唯有老師勸他不要被表象迷了眼。

樓秉當時不理解,但他素來與人為善,樓喻出使歸京後,他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樓喻,除了覺得他相貌神秀,便沒有其余的了。

直到前不久,他站在城樓下,仰望金光披身的樓喻,方真正心服口服。

他有自知之明,並不像他父皇那般嫉妒有能之人。

半天朱霞,握瑾懷瑜。

他們樓氏有此聖明之人,他只會覺得高興。

所以,他借勤王首功之名,給了樓喻極大的尊榮。

樓秉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作用。

他是樓喻和湯誠之間的平衡木,有他在,樓喻和湯誠暫時不會兵戎相向。

慶州不過四萬軍,西北卻有八萬,實力懸殊。

他必須要給樓喻爭取最大的權力,贏得更多的時間。

二人在天樞門前的相視一笑,便是一種難言的默契。

湯誠不知,越王不知,唯天地與他二人知曉。

這是樓氏血脈間的約定。

樓秉深知自己守不住這天下,那就讓能守之人守之!

回到當下,湯誠還在試圖挑撥他和樓喻的關系。

樓秉假裝蹙眉,轉向樓喻:“東安王,不知老師在慶州可曾安好?”

“陛下放心,範公一切安好。”

樓喻只回了樓秉,並未回應湯誠的問話。

“不知老師是否願意回京助我。”樓秉感慨一聲。

樓喻垂眸道:“陛下應當知曉範公性情,他乃大雅君子,自然願意做對社稷有利之事。只不過,範公在慶州時,時常與我感慨,說霍家二位將軍生前高義,怎奈何破玉錘珠、桂折蘭摧。”

說到現在,又轉到霍家一事上來。

湯誠簡直無語!

樓秉不禁嘆息一聲:“朕自幼由老師教導,朕相信老師的判斷。霍將軍生前為大盛立下赫赫戰功,確實可惜。朕這就命人徹查霍家一案。”

“陛下英明!”

“陛下不可!”

說不可的自然是湯誠。

樓秉問:“為何不可?”

湯誠道:“陛下,此事乃惠宗下令,若您重翻此案,豈非……”

豈非打了先帝的臉?!

樓喻反駁:“查清真相乃天理公義!即便是惠宗在世,也不會反對!霍家被害,皆因杜遷等小人作祟,若湯將軍當真清白,就不必這般擔心憂懼。”

湯誠:“……”

樓喻目光冷淡,沉聲道:“湯將軍曾為霍將軍麾下副將,本應與霍將軍情深厚誼,卻為何連為霍將軍翻案都不願?莫非當真怕了?”

湯誠騎虎難下,只好咬牙切齒道:“查!”

樓秉遂下令,命人重查霍家一案。

下朝後,樓喻大步往宮外走去。

一路走過,不管是內侍還是禁衛軍,抑或是其余朝臣,見他皆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