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第4/7頁)

他不懼消息傳出,必定是因為他能兜底。

郭棠只好應下。

回到王府東院,馮二筆實在憋不住,問樓喻:“殿下,您就不擔心朝廷那邊派遣新的知府過來?”

“郭濂死了,朝廷依舊會知道。”樓喻淡淡道。

“可是咱們可以隱瞞不報啊。”

樓喻笑答:“郭濂一死,郭棠必定要扶靈歸鄉,這事兒我的確能攔住,但人死為大,不必做得這麽絕。”

更何況,他也不需要。

馮二筆真的懵了。

他轉而問霍延:“霍統領,你不是一直能猜準殿下心思嗎?你倒是說說,殿下為什麽要招募道士煉丹?”

霍延失笑:“殿下招募道士的緣由我猜不到,但我知曉殿下為何不懼朝廷。”

後面一句話,他是看著樓喻說的。

樓喻挑眉:“為何?”

“風起雲飛,四海鼎沸。”

霍延答完,二人不禁相視一笑。

暗部傳來消息,樓秩府上近日動靜不小,恐怕要按捺不住了。

謝策廢了,杜芝又死了,這兩人都比原書提前下線,無形中加速了樓秩奪權的進程。

樓秩的本意就是造勢逼宮。

他暗中培植天聖教,不過是把他們當成一個奪權的工具。

所以他不需要天聖教有多麽強悍,只需要天聖教能夠對京城駐軍造成一定威脅便可。

眼下春耕不久,去年的余糧已經消耗了一些,等到夏天,糧草漸少,秋收又未至,正值家無鬥儲,豈非攻城的最佳時機?

樓喻推測,樓秩會選擇在今夏動手。

而郭濂尚有月余壽命,等他駕鶴西去,吏部選調官員需要時間斟酌,要是搶位子的人多了,吏部恐怕還會耗費更多工夫。

拖著拖著,天聖教就起事了。

屆時,朝廷已無暇調任官員。

當然,樓秩也有可能不打算今夏動手。

只不過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成真,樓喻也有辦法把薪助火。

他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算計得清清楚楚,有時候也是需要賭的。

大盛未來的局勢會如何,他無法預料。

他只能盡量給自己增加更多的籌碼,做好萬全準備。

馮二筆被兩人的對視虐到,暗嘆一聲,便不再問了。

江州在滄州以南,以前算得上富饒之地。

不過江州曾被叛軍攻襲,江州知府雖奮力保住了江州城,卻也損失慘重。

更何況,道觀一般都建在野外山上,知府能護得了城,卻護不了道觀。

不少道觀遭受劫掠,道士死的死逃的逃。

幸運的可以去城中找一富貴人家當供奉,不幸的就只能流落在外。

世道這麽亂,老百姓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和錢財再去追求精神享受。

道士這個職業前途無亮。

不少道士都已經改行了。

直到慶州傳來消息,說是慶州知府病重,其子願意重金聘請擅長煉丹的道士赴慶,為知府煉丹續命。

重金!

不少落魄的道士蠢蠢欲動。

煉丹他們會啊!

他們煉出來的丹珠圓玉潤,粒大無暇,成色漂亮,絕對會受知府公子喜歡!

袁向道是個修道之人,他曾經是江州最大道觀裏的道士,只是後來因為練習煉丹之術炸了不少丹爐,觀主實在忍無可忍,將他趕出道觀。

被趕出來後,袁向道沒有氣餒。

他一直不停地繼續鉆研,繼續炸爐。

只是他已囊中羞澀,根本買不起原料和丹爐了。

聽聞慶州招募道士煉丹的消息,他本沒當回事。

反正他確實煉制不出能治病的丹藥。

可不知怎的,他還是嘗試著掐指一算。

這一掐算,直接改變了他的主意。

袁向道遂整理行裝,堅定地踏上通往慶州的官道。

有不少道士做出同樣的選擇。

官道只有一條,難免會碰上。

袁向道已經被道界除名,鑒於他“炸丹爐”的事跡實在太過出名,江州的道士基本都認得他。

“袁向道,你不會也要去慶州吧?”有人嬉笑問。

“哈哈哈哈,他去能幹什麽?當著知府公子的面表演炸爐嗎?”

“你們懂什麽?袁大道長不是去炸爐的,他是去騙吃騙喝的!”

冷嘲熱諷不斷傳來,袁向道充耳不聞。

他兀自低頭走自己的路。

可有些人就喜歡找存在感。

一人撿起石子,砸向袁向道。

肩膀忽被擊中,袁向道終於反應過來,扭頭去看砸他的人。

“有何貴幹?”

那人笑道:“沒什麽貴幹,你走你的,我砸我的,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袁向道:“……”

如此歪理,實在令人不齒。

他問:“那你的石子為何會砸到我的身上?”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你怎知不是你自己合該被砸?”

袁向道默默想了會兒,煞有介事地點頭道:“這位道長說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