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頁)

經過幾日動蕩,王府又恢復平靜。

樓喻數著那些奴仆的贖身錢,心裏止不住地高興,這又是一筆進項啊。

放仆政策後,府中的奴仆由原先的一百多,精簡到現在的六十多人。

這六十多人裏,還有朝廷的耳目在。

樓喻捏捏眉心。

“殿下因何煩憂?”楊廣懷優哉遊哉地品茶下棋。

樓喻嘆道:“人多,眼雜。”

他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什麽都不做。但想要蒙蔽朝廷的耳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楊廣懷住入府中,一直在觀察樓喻的行事作風,對他想做的事約莫猜到幾分。

他雖不知天命之人是誰,但目前看來,眼前人不論身份還是抱負,都是最為貼近的。

他笑道:“虛實掩映,殿下深諳此道,有何懼之?”

樓喻覺得他真是老奸巨猾,觀察自己這麽長時間,還是不松口。

“先生已教會我農書,我打算近日便前往田莊。”

楊廣懷頷首:“殿下若不嫌棄,帶上繼安,讓孩子們團聚團聚。”

樓喻要去田莊住些時日,需要準備不少東西。

慶王妃一邊著人收拾,一邊依依不舍:“怎麽就要去田莊?那兒哪有府裏好?你想要做什麽,吩咐底下人不就行了?”

“郭棠譏諷我,我不服。”樓喻又拿郭棠背鍋,“我偏要做出成績。”

慶王妃沖動道:“我跟你一起。”

樓喻斷然拒絕:“這是我跟郭棠的事,娘你不要管。”

久勸無果,慶王妃只好放棄。

田莊位於慶州府城外,樓喻乘坐馬車,帶上一眾隨侍,風風火火往田莊行去。

除筆墨紙硯四人,隨行人員還有楊繼安和霍延,以及二十府兵。

府兵的負責人叫李樹,才二十出頭,已經是王府府兵副統領。

他騎著馬打頭,兩個手下湊到他身邊,縮著肩膀嘀咕道:“副統領,您說這寒冬臘月的,世子做什麽非要往外跑?”

“可不是嘛,凍死老子了。”

“冬日裏田莊又無農事,他去幹嘛?”

李樹面色微沉,“別他娘廢話。”

他當然也不開心,誰不想大冬天窩在暖房裏睡覺?但護衛殿下是他們的職責,總不能光吃飯不辦事。

樓喻坐在馬車裏,掀簾看向不遠處行走的霍延。

經過這段時間休養,霍延傷已痊愈,樓喻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府裏,索性將人帶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霍延耳聰目明,直覺敏銳,猛地擡頭望向視線來源,卻只見到窗側小簾輕搖。

之前在荒院,他隱約聽到院外有人提及樓喻尋找霍煊霍瓊想要虐待一事,沖動之下差點掐死樓喻,釀成大禍。

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未料樓喻不僅給他請醫喝藥,還讓楊繼安住進來,光明正大地改善了他的生活。

他直覺哪裏不對。

“你盯著馬車幹什麽?”楊繼安走在他旁邊,搗搗他,“不會又想著傷害殿下吧?我會看著你的!”

霍延一針見血:“你打不過我。”

楊繼安一噎,不甘示弱:“我會學的!”

“再學也打不過我。”霍延毫不留情打擊他。

楊繼安不服:“憑什麽?”

霍延不再回答,氣得楊繼安不斷在他耳邊碎碎念。

他正想讓小孩閉嘴,忽然聽到樓喻的召喚:“霍延,過來。”

霍延一怔,樓喻從沒認真叫過他的姓名,都是“賤奴賤奴”地叫。

楊繼安推他一個趔趄,“殿下叫你,快去啊!”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

霍延面色不改,挪到車廂前,他清楚自己如今身份,應該說“殿下請吩咐”,可他壓根說不出口。

好在樓喻也沒難為他,只道:“替我駕車。”

車夫:???

其他人:這是又要折辱前大將軍之子了?

霍延握緊拳頭。

“你不願意?”樓喻掀開簾子,居高臨下道,“霍延,你還以為自己是將軍之子?”

霍延擡起頭,星目沉沉,沒有半點妥協。

他想試試看,眼前這位世子會如何做。

“兩個選擇,”樓喻白皙如玉的臉籠在裘毛裏,俊秀如仙童,吐出的話卻惡意滿滿,“替我駕車,或者跟在李樹馬後跑到田莊。”

李樹:?

眾人都知道樓喻為什麽要帶霍延了,就是為了路上無聊時以折磨他為樂啊!

大冬天跟著馬跑,不是折磨是什麽?

他們心中同情霍延,嘴上啥也不敢說。

霍延目光微斂。

毫不猶豫轉身走向李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