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焚國之火(第4/5頁)

趙襄兒眯起了眼睛,道:“傷好了?這就忘了疼了?”

寧長久咳了一口血,道:“殿下下手確實不輕。”

“挺不住了就別死撐。”趙襄兒道。

寧長久瞟了一眼她藏在袖中,無力握劍的手,道:“你也一樣。”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今天晚上吃什麽?”

“我想吃了……”

“想清楚了說。”

“……”

寧長久是來赴約的,身上其實沒帶著什麽盤纏,他在刀劍上可以對趙襄兒硬氣,但在這裏卻不得不低頭。

趙襄兒從他身邊走過,腳步隨意。

寧長久臉色同樣尋常,他輕輕地握著劍柄,數著趙襄兒的腳步,他要尋找一個切入點,發動時間權柄,猝不及防地擊潰她,但趙襄兒同樣有防備,她所有看上去隨意的動作,其實都帶著滴水不漏的防禦,無論寧長久退回到幾息之前,都無法對她進行壓倒性的攻擊,反而可能被會她利用自己權柄的空隙窮追猛打。

“就吃這裏最貴的酒樓吧。”寧長久淡然一笑,若無其事般起身。

“最貴的?”趙襄兒冷笑道:“那到時候只能把你抵押付錢了。”

趙襄兒想了想,又道:“算了,念你不易,就帶你去整個趙國最大的酒樓吧。”

寧長久松動了一下筋骨,道:“有勞殿下了。”

一路上,兩人的看似平常地走動,但劍氣卻時不時地彈出,化作一條條猝然發動的毒蛇,攻向身邊之人。

“我看到這棟高樓心生感觸,沒收住劍意,不曾傷了寧公子吧……”

“我看到這朵秋菊於寒風抱香,沒控制住劍氣,沒傷了趙姑娘吧……”

“我看這碑亭上九霄聽道四字,暗含劍氣真意,一時無法按捺。”

“我看這匾額上千年白首四字,蘊含道法妙理,一時失神。”

“我看這……”

“……”

“十年孤燈畫屏中。”

“寒宵疏雨各朦朧……”

兩人對劍沒對出結果,便又開始文鬥對詩。

“富貴如煙不長久。”趙襄兒淡淡道。

“銅爐寂寂香難故。”寧長久也取了襄字的諧音。

“……”

兩人和諧而愉快的交流之中,不知不覺竟走回了王宮裏。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寧長久走入城門,一如第一日隨著寧擒水和宋側來時那樣。

趙襄兒微笑道:“趙國最好的宴,當然在皇宮之中。”

寧長久皺眉道:“你設伏了?”

趙襄兒繼續向前:“那你自己餓著吧。”

紫庭境是可以不飲不食許久的,但美食在前,更多的是享受珍饈之美,而非補充力量。

寧長久不願怯陣,便平靜地走在她的身邊。

哪怕這麽久,他們依然誰也沒放下警惕。

“那裏還沒修麽?”寧長久望向了乾玉宮廢墟的方向,發現那裏的廢石被清理了幹凈,雜草叢生。

趙襄兒道:“因為娘親來時,乾玉宮的舊址便是如此。如今她走了,乾玉宮便要恢復原樣,或許這就是當初皇城那場大火的原因。”

寧長久輕輕搖頭,道:“你不想修繕它麽?”

趙襄兒淡淡一笑:“修過幾次,但怎麽也修不起來,或許這就是娘親的意思。”

寧長久看著乾玉宮那邊的野草,道:“一切回到起點,真的有意義麽?”

趙襄兒道:“我不知道,但是娘親無論做什麽,都喜歡畫一個圓,無論是什麽樣的安排,她都必須前後串聯完整才能滿意,所以我也時刻懷疑,我是不是娘親那個圓中的一顆珠子。”

寧長久道:“如果她只是利用你,你還會敬愛她麽?”

“會。”趙襄兒道。

寧長久又問:“如果她要殺你呢?”

“那我就只好對她拔劍。”趙襄兒幽淡笑道。她敬娘親,但絕非那些歷史上賜毒酒就飲,賜白綾就掛房梁的愚忠之人。

寧長久看著乾玉宮遺址中如火的楓葉。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罪君,罪君的真容他已忘得幹幹凈凈,但他依舊記得罪君畫圓時的樣子——那是一眼就難忘記的,真正無可挑剔的完美之圓。

莫非她真的是朱雀的女兒?那位娘娘,難不成是神國之主?若真是如此,這一小小的趙國,又如何能夠容納下觸及神國的謀劃呢?

寧長久不由想起了師尊,短暫失神。

這要命的失神。

等他回神的刹那,周圍哪裏還有什麽街道皇宮飛檐翹角,他的目光所及,盡是燃燒的火焰和火焰中騰飛的巨鳥神雀,他的眼前是一座熊熊烈火魔鬼般狂舞的神殿,趙襄兒立在神殿之前,一身白裙被焰光照耀如火。

“飯稍後再吃,先帶寧公子見見世面。”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寧長久,微笑著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