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九嬰白骨爪(第2/5頁)

四位峰主的身影消失不見的那刻,寧長久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他的腳卻生出一種踩空感,身子微微趔趄,他單手撐地,站直了身子,隨之而來的卻是心裏的空落。

他挪開了自己的腳,忽然發現自己踩彎了一朵纖細的小野花。

它歷經劫雷閃電,劍氣摧洗,依舊奇跡般活了下來,最後卻還是在人類無意的一腳下折斷了。

寧長久看著這朵野花,蹲下身將它扶正,可它纖嫩的莖已經折斷,始終懨懨的。寧長久擡起頭,看了一眼陸嫁嫁離去的方向,在這不祥的寓意之下,心中更加不安。

最終他還是起身向著天窟峰頂的方向走去,那朵小野花會在接下來的風吹雨打裏化作殘紅,碾為塵土。

……

……

天窟峰頂,盧元白被接連趕來的長老弄得煩不勝煩,他想做一個俠客,他覺得這些人只是利欲熏心,尚有回轉的可能,所以不願下死手。

在他要放棄出劍,想去避避風頭之際,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具長老的屍體。

那屍體的傷來自背後,直穿心臟,幹脆直接。

盧元白在錯愕間擡頭,對上了一個少女的目光。

寧小齡持著劍,劍鋒上滴著血,她冷著臉,神色中帶著厭惡的情緒,那刺鼻的血腥味讓她有種幹嘔的沖動。

盧元白在一瞬間有個錯覺——眼前立著的,好似陸嫁嫁幼時的影子。

寧小齡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她還是很討厭這種感覺,她的手忍不住打著顫,心中的憤怒與惡心湧了上來,她生氣地看著周圍的人,不明白為何他們修道修了這麽多年還是這般愚蠢。

圍鬥之中,許多人的也停下了手中的劍,飄然遠撤,盯著這個少女,道:“你膽敢殺人?”

寧小齡面無表情地擡頭,雅竹趕到她的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同門之人,手足相殘,會入魔的……”

寧小齡一言不發。

雅竹嘆了口氣,道:“等師父回來再做定奪吧。”

雅竹話音未落,眨眼之間,一道白光輾轉而過,先前說話的男子喉嚨口出現了一個血洞,他瞪大了眼,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隨著他足下的飛劍一起摔倒在地。

幾人一起回頭,望向了那飛劍穿刺而來的方向。

寧長久一身白衣已顯得破爛,上面沾著雷燼劫灰。

他指間夾著一柄隨意撿起的帶血飛劍,身後空無一人。

他看著寧小齡,道:“師妹,這種事情確實不該你來做,是師兄沒護好你。”

寧小齡握劍的手不抖了,她難得地覺得安穩,身上冰冷的殺意很快斂去,就像是從沒出現過那樣,她走到了師兄的身邊,看著他的臉,道:“師兄沒事吧……師父呢?”

寧長久道:“師父很快就回來了。”

寧小齡忽然解釋道:“師兄,我沒有濫殺無辜。”

“我知道。”寧長久揉了揉她的腦袋,目光望向了地上的那具屍體,他看了一眼劍傷,道:“好劍法。”

接著,他望向了四周如臨大敵的敵手,道:“師兄再教你一劍。”

寧小齡擔憂道:“師兄千萬別勉強啊。”

雅竹緊張地看著他,道:“今日四峰已經這麽亂了,別再亂下去了。”

寧長久平靜道:“人死完不就安靜了嗎?”

說完,他俯下身,忍不住急促地咳嗽起來,他用手捂了捂嘴,松開手時手心便是一攤血跡。

寧小齡抓著他的手,道:“師兄,我來吧……”

寧長久捂著自己的胸口,輕輕搖頭。

那些圍著寧長久的人,許多已生出退意,但也有人低聲道:“他身受重傷,不過故弄玄虛而已,紫庭之下再強又能如何?”

“可他偷了天諭劍經。”

“劍經與人相輔相成,他如今……”

討論聲被強行中止,寧長久接過了寧小齡手上的劍,向前跨了一步。

“借我一劍。”他以心聲溝通劍經之靈。

“不借!”劍經之靈憤怒道:“我借你劍,我自己道行也損,而且你拿什麽賠我?”

寧長久不說話,催動金烏來到了氣海中,凝視著劍經之靈。

劍經之靈對金烏有種天生的畏懼,兩人四目相對地看了一會兒之後,劍經之靈撩下頭發擋住眼睛,妥協道:“行行,就借一劍,多了可不給啊……”

寧長久金光泛起的瞳仁忽然像死人一樣擴散。

劍尖沒有對準任何一個人,但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意卻在所有人的心湖中泛起了尖。

即使是寧小齡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她覺得這一刻的師兄既可怕又陌生。

寧長久衣角飄動,先前走去。

一步,兩步……他一邊走著,一邊捂著胸口不停地咳嗽,就像是一個路途勞遠,偶感風寒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