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護送

路邊停靠著車輛,盲女彎腰,拿開一些墨鏡,從汽車後視鏡看見袁忘手拿一根透明雨傘跟隨在自己三米之外。

大哥,別跟了,我要去拿車。安全第一,開車自然不會戴這大黑墨鏡。

怎麽辦?

盲女邊朝前走,邊想著,路邊一名醉鬼晃悠悠的走向她。盲女右手摸到電擊器時,袁忘走到她前面,一把將醉鬼拉到了一邊。而後靜靜站著看盲女從自己面前走過,走了三米後,袁忘再跟上。

好溫暖的感覺,盲女內心滿滿正能量。袁忘如同一位不存在的保護神,一路一聲不吭的將可能打擾自己的因素全部排除。

那怎麽辦?繼續走吧,走到清靜的地方吹吹風,然後打車回家,明天再來拿車好了。

盲女不知道自己朝斷魂橋一路走去。

袁忘的腳步非常輕,幾乎可以說無聲。如果不是眼睛看得見,盲女絕對猜不對袁忘就在自己兩米外。袁忘背靠著橋護欄,靜靜的等待,一聲不吭。盲女身體靠著橋邊,看向無盡的黑暗,內心倍感溫暖。

臉頰濕潤,不是被感動哭了,而是下雨了。袁忘出門看黃歷,知道可能有雨,攜傘在身。袁忘撐開傘幫盲女遮住了雨。雨不大,落在傘上的聲音被橋下的河流聲音掩蓋,盲女一動不動沉醉其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盲女手機響起,將她從虛幻中拉回到了現實。

盲女接電話:“我馬上回來。”不管對面說什麽,直接掛斷電話。討厭,手機是破綻,自己用的是智能機,點屏幕才能接掛電話。

袁忘所想的是:在旁人指引下,學會了接掛電話。不過袁忘覺得盲女還是用古樸點的翻蓋機比較好。翻開接電話,蓋上結束通話。袁忘沒有偷窺別人生活的好奇心,沒有注意到盲女手機上有很多APP。

盲女裝著不知道袁忘在身邊,轉身在導盲犬帶領下下橋,重新上了盲道。

盲女聲音不大問:“有人在嗎?附近有人嗎?”

袁忘身體後退幾步,傘保持位置,回答:“你好,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

盲女:“能幫我攔一輛出租車嗎?”這是自己演過最舒心的戲。

“當然可以,稍等,現在不好打車。”

這地點確實不好打車,袁忘站立在盲女身邊,一邊解釋:“現在時間比較遲,這裏不是主幹道,我用電話叫車可以嗎?”

盲女:“沒關系,就在這裏等等。”盲女靠近了袁忘一些,袁忘後退半步,避免身體接觸。這種豆腐袁忘是不屑吃的。

袁忘問:“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

盲女低頭帶幾分憂傷:“心情不好,到處走走,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袁忘還沒回答,一對小情侶同撐一把傘走過,情侶男道:“這就是斷魂橋,今年跳了四個。”

聽到這盲女恍然大悟,袁忘是擔心自己自殺,所以才跟著自己。之前雖然也有疑問,但是盲女不想去考慮這個疑問。即使沒理由,盲女也能替袁忘想出一個跟隨自己的理由。比如自己很美……

袁忘等小情侶過後,問:“為什麽心情不好?”

盲女搖頭不語,不是不想回答,是還沒編出來。主觀滿腦,智商下降,很難想出一個客觀理由出來。

袁忘誤會,道:“我特別能理解黑暗。”

盲女問:“你也看不見?”

袁忘:“不,不。我很多年前在黑暗中度過。沒有燃氣,沒有電,沒有煤,太陽落山後世界一片黑暗。”

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袁忘沉默許久後,回答:“不!”

盲女:“啊?那是什麽?”

袁忘沒有回答這問題:“那時候我大概六歲,夜晚是我們最害怕的時間,漆黑一片。我白天拼命的運動,跳躍,盡可能的壓榨自己的精力,希望在黑暗恐懼來臨時,我能先一步入睡。”

盲女問:“後來呢?”

袁忘回答:“後來我適應了黑暗。”

說到這,袁忘腦海出現一個記憶極為深刻的片段。

黑暗中自己蹲身躲藏在墻角瑟瑟發抖。一個男子翻墻而入,自己雙手舉刀用力刺入男子的腹部。男子慘叫一聲,他沒有馬上就死,抓住了自己摔在墻上。男子喘著粗氣拿起鐵鍬準備拍在自己頭上時,老毒從後面擰斷了男子的脖子。

袁忘呵呵一笑:“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姑娘,你有沒有想過,沒有痛苦和恐懼怎麽體會到希望和溫暖呢?你不開心隨處亂走,是很危險的。一旦出事,恐怕只有痛苦和恐懼了。”

盲女:“咦?你的聲音有些耳熟。”

袁忘點頭:“對,我們在酒吧見過面,聊過幾句。”

盲女恍然大悟:“是你,你叫……”

“袁忘。”袁忘道:“我離開酒吧後想散散步,沒想到還能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