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頁)

——“嘭!”

一聲巨響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千懸暈暈乎乎地爬起身,聽著急促而兇猛的“嘭”、“嘭”聲和墻壁的破裂聲。

警報響起,紅光閃爍。

……有人來了!

——“嘭!”

禁錮住他的設備被擊穿。闊別已久的光明傾瀉而入,令千懸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等他重新恢復視野,望見的便是銀發碧眸,一身黑色西裝的俊秀少年——獄寺隼人。

“隼……”

千懸對上他的目光,驀地愣住。

獄寺隼人的神色非常冰冷,充斥著戒備。那抹在千懸的記憶內,明亮又溫柔的碧綠色,如刀刃一般鋒利,切割著他的認知。

彭格列的嵐守亦怔了怔。

一直以來,操控著全世界的機器,竟然……獄寺隼人的視線掃過少年的懵懂神情,發現了他的右臂處的血液:紅得刺目。

轉瞬即逝的心軟讓獄寺皺緊了眉。

他的表情滿是厭惡。

“仍舊想迷惑我嗎?”

千懸靠著儀器的內壁,手足無措地蜷縮著,便聽到了他吐出的極具攻擊性的,夾雜了洶湧的憎惡的字詞——“怪物。”

“……”

千懸如被扼住了咽喉,失去了言語的勇氣。

——怪物。

他碾碎了主動求助,治療淒慘的右臂的念頭,茫然地盯著獄寺隼人,任由少年綁住他的雙手,不顧他的傷勢,拖著他往外走。

他看到了許多“熟人”。

臉上貼著紗布的太宰治玩著槍,笑吟吟地沖他比了個射擊的動作;五條悟踩著基地的警衛隊,懶散地瞥了瞥他,周身的氣場卻分外駭人;還有……

澤田綱吉。

點燃了死氣之炎,戴著披風的澤田綱吉隔著雪白的廊道、表情各異的人們,冷漠地望著他,仿若在觀察什麽窮兇極惡的武器。

千懸的眼眶紅了紅。

他踉蹌了一下,而認定他是“怪物”的反抗組織不會被他的表現蒙騙。獄寺隼人反射性地拿槍指著他,察覺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扣扳機後,猛地扯了扯繩索。

——“別想搞花樣。”

少年被綁到了高台之上。

右臂處的血沿著高台的側方蜿蜒而下,暈染了披著灰塵的廢墟。獄寺隼人半蹲在他的身前,把繩索繞著圓柱綁好。

“我們潛伏了一年多,終於等到了你的‘虛弱期’,獲得了珍貴的反擊的機會……扭曲了全世界,隨意地剝奪他人的情感,逼瘋了那麽多人,導致社會秩序瀕臨崩潰。”

“別演了。”

少年默然半晌,抵禦不了胸腔處的愈來愈濃烈的不忍,湊到千懸的耳畔,警告道:“反抗組織裏的瘋子也不少……你這樣‘挑釁’,容易惹怒他們,死得更慘。”

“……”

“我沒有。”

獄寺隼人沒聽清:“什麽?”

剔透的水霧盈滿了千懸的眸子。一直恐懼著的場景化作了現實,曾經親密的友人全都期待著他的死亡。明明剛擺脫無窮無盡的負面思緒,卻又迎來了快要爆炸的悲傷。

少年的淚水接連不斷地落下。

而五條悟在笑。

男人狠狠地踩爆了警衛隊的人的腦袋,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語調輕快似風,清冽似冰,跟千懸熟悉的口吻一模一樣——“哇,‘怪物’也會哭嗎?好神奇呢!”

“要不是怕你的力量恢復,我真想多留你幾天,給硝子解剖了研究研究……算了。”五條悟轉身,在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腳底的血,“彭格列,你們準備得如何了?”

“準備好了。”

澤田綱吉收回停留於“怪物”的身上的目光,被不斷鬧騰的“超直感”攪得心煩意亂。他壓制著莫名的驚惶,回答道。

——“隨時可以處刑。”

……

彭格列的技術部門瘋狂搶修著火箭筒。

醫療室內的異時空的原千懸躺了整整兩天,才在記憶碎片的幫助下,脫離了半死不活的狀態,自覺地解除了Buff。

他忘了該怎樣與人交流。

經過改造的身體不吃不喝也無所謂。長發要如何打理?走路是怎麽走的?所有的房間都這麽單調嗎?花……快枯萎了。

好安靜啊。

太陽是冷的嗎?

他再次陷入了沉眠。

門外的一群人悄悄地松了口氣。藍波跳下澤田綱吉的懷抱,推開門,“啪嗒”、“啪嗒”地跑到少年的病床邊,心疼不已地憋著眼淚,哽咽到打嗝:“……藍波再也不亂玩了。”

“藍波!”

澤田綱吉緊張道:“回來。”

兩個原千懸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越是接觸,“不是一個人”的想法便越強烈。而且,一個人沖著“木偶”自言自語真的很尷尬……日復一日的,大家就默默地遠觀了。

沒想到藍波會直接跑出去。

藍波年紀小,不清楚復雜的“隔閡”、“差異”之類的元素,純粹是不希望他喜歡的人變得這樣虛弱,才敢莽撞地開口詢問:“你是生氣了嗎?所以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