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篇日記(第2/3頁)

在非緊急狀態下,森鷗外每天會抽出一點時間,對與謝野進行額外的指導、答疑解惑,內容包括但不限於醫療方面的知識,真的有點像在帶學生。

“你最近似乎有心事。”森鷗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雙手交疊墊著下巴,臉上帶著他慣有的溫和笑容,“有什麽困擾你的問題嗎?今天我有時間,坐下慢慢說吧。”

與謝野從未想過隱瞞,自然不意外會被他點破心事。

他從旁邊搬了張椅子過來,在森鷗外對面坐下,稍微組織了下語言,皺著一張小臉,頗為糾結地說:“其實,我覺得有些害怕……”

“害怕?為什麽?”森鷗外疑惑地眨眨眼,沒想到會從與謝野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這小家夥的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嗯……”與謝野低下頭,迷茫地看著自己攤在膝蓋上的雙手,“我的異能力只能治療瀕死狀態下的人。當戰事吃緊,我們要盡快將受傷的士兵送回戰場的時候……”

那些傷不致命,但是卻會影響握槍或者行動的士兵,就得由自己人動手,強行將他們送進瀕死狀態。

一開始這種事情並不用與謝野本人來做,他只需繃緊神經,盡可能多、盡可能快地對士兵們使用自己的異能力。

可戰事越來越頻繁,人手不足的窘境令基地裏的人無法兼顧更多。

然後某一天,森鷗外給了與謝野一把手術刀,言簡意賅地告訴他,以他的力氣,應該怎麽做才能將人一擊致命。森鷗外沒有給他槍,因為子彈不能浪費在“治療”上。

拿到刀的時候,與謝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森鷗外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伸手將他推進冰冷的現實中。

與謝野記得,他動手的第一個人,是一名喜歡讀詩集的青年。

青年留著一頭利落幹凈的短發,長相

溫潤帥氣,有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與謝野從旁人對他的稱呼得知,他叫做“立原”。

大概是因為家裏有個弟弟,立原還挺會哄小孩子的——盡管與謝野覺得自己並不需要。

立原也是一名異能力者,只是異能力本身並不強,沒有什麽攻擊力,所以他在戰場上只能像普通人一樣地戰鬥。

與謝野見他展示過自己的異能力。

青年手裏捧著攤開的詩集,異能力發動後,一只美麗的金屬蝴蝶從書頁中振翅飛起,拍打著翅膀落到立原手中。

蝴蝶只有五円硬幣大小,立原將其做成手鏈,親自給與謝野戴上,並奉上一句話:“謝謝你,守護我們的天使。”

與謝野:!!!

有些羞恥,有些惱怒,更多的還是不好意思。

那瞬間與謝野覺得自己體內藏了座活火山,“轟”地一聲噴發,迸出的熱氣熏得他大腦暈乎兩頰發燙,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

順帶一提,“天使”這個外號,最初就是從他這兒傳出去的。

一直站在與謝野身後的森鷗外目睹了整個過程。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卻也沒有阻止兩人之間的談話。

只是立原提及的內容越來越危險,最後甚至提到了森鷗外向高層提交的論文,以及他將與謝野帶到前線來的真正目的——除了向上層闡明異能力者的重要性外,他還準備以與謝野為核心,打造一支不會敗退的“不死聯隊”。

森鷗外沉著臉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談,不由分說地將與謝野帶走。

這之後不久,森鷗外將與謝野帶到了小臂骨折的立原面前,居高臨下地說:“動手。”與此同時,他還以“麻醉效果殘留在體內會影響作戰”為由,不許立原打麻藥。

與謝野的手哆嗦得厲害,看樣子手術刀能不能拿穩都是個問題。戴在腕上的手鏈跟著顫抖個不停,金屬吊墜仿佛活了過來,真的像一只在經歷風吹雨打的蝴蝶。

看到立原困惑的樣子,與謝野像被燙著似的,驚惶地丟掉了手中的刀子。

手術刀落在船艙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與謝野感覺心臟好像也被自己摔了下去,胸口墜墜得難受

“我不想治了。”

那是與謝野第一次違抗森鷗外的命令。

“啊,是嗎?”森鷗外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他蹲下身,一只手摁在與謝野的腦袋上,一只手撿起落在地上的手術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進了立原的喉管。

與謝野:“?!”

“好孩子,你剛才說什麽來著?再說一遍?”森鷗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話,如同惡魔呢喃。

與謝野瞪大了雙眼,看著立原捂著脖子錯愕不已的模樣,一顆心如墜冰窖。

“你準備看著他死在你面前嗎?”森鷗外涼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就像天神祭那晚,因爆炸而死的幾十萬人一樣。”

咚!

與謝野的大腦如遭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