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看冬荷和兩個孩子真是可憐, 在二弟二弟妹那邊怕也不得清靜,晚上也睡不開,就跟冬荷說了, 讓她一會兒帶兩孩子過來吃晚飯, 晚上也就在這邊睡了。”

“那就讓她帶孩子先住這邊吧。”

梁老爹道, “高家人既存了那心思, 知道進錫回來,肯定明天就會過來接人的,看看他們是個什麽說法吧。”

“只能這麽著了。”

胡大娘道。

晚上胡大娘就跟梁進錫念叨,道:“這次虧得有舒舒, 要不是舒舒,娘都差點真答應讓你跟那個高曉蓮相看了, 我呸, 且不說高曉蓮咋樣,就高家那門風,看她那老子娘就不是個好東西!”

想到田秋紅屢次三番刁難林舒還有在外造謠的那事她就生氣。

大概是遷怒,以前她覺得高曉蓮還不錯, 可現在瞅著啊, 問題不要太多。

明明是農村長大的,小時候也幹過農活的,可現在據說在家裏半點活不幹,平時見到人雖然面兒上也客氣,但姿態眼神卻騙不了人, 分明是瞧不上莊稼人, 這雖然不叫錯,大部分人都這樣,但有了對比, 胡大娘就更喜歡林舒這樣的。

反正胡大娘覺著,小事上見品性,不是光看她現在對你不錯那這人就是好。

梁進錫聽他媽念叨可沒有半點同情她,嗤笑了一聲,道:“早跟你說過別著急我什麽親事了。再說了,媽,你以為你讓我相看我就去相看啊,我以前啥事聽過你的?”

胡大娘:……

她隨手就拿起了桌上的雞毛撣子往兒子身上打了兩下,道:“還真是一樣,本來以為你兩年沒回家能好點呢。”

說著卻是又嘆氣,道,“以前冬荷是個多好的孩子啊,唉,現在也好,就那麽個日子心裏卻還是明白的,可咋就這麽命苦呢。”

她這一嘆氣梁進錫原來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

神色沉了下來。

*****

第二日一早,不,對林美蘭來說還是半夜,淩晨四點鐘,她就被林舒叫醒了,讓她穿衣服去大隊坐拖拉機。

那土炕再硌人,現在也是暖和的。

林美蘭不肯起床,迷迷糊糊道,“天還沒亮呢,這麽早幹嘛?”

“不早了,得現在起來,”

林舒的聲音夾著外面的冷風,淡得不近人情,道,“堂姐,今天是大年三十,早上去公社的拖拉機只有五點鐘有,錯過了就不知道幾點了,更何況今天從公社到縣裏,再從縣裏到西州城的車票肯定都很緊張,難道你想滯留在哪個車站過三十晚上嗎?”

林美蘭終於徹底醒了。

她坐了起來,道:“舒舒,我就留這兒過新年成不,你要是覺得我跟你去親戚那裏不合適,我就跟知青他們一起過,我自己出口糧。”

也喊不出“舒妹妹”了。

“不行,”

林舒還是那句,道,“堂姐,鄉下交通不方便,你要是今天不走,至少要到大年初三之後才有車了,你在這裏住哪裏,吃什麽?我幹的活本來就不多,口糧很少,我養不起你的,還有這些天我還有任務要做,顧不上招呼你的,你留在這裏只會妨礙我。還是,”

對著林美蘭那幾乎已經裂開的表情,她一字一句,用半點不是譏諷不是調侃,而是十分認真審視的表情道,“還是表姐你這次過來是拿了別人的好處,受了別人的吩咐,要對我做什麽事的?”

林美蘭:……

她真的覺得自己要瘋了。

“舒舒,我特意過來看你,你怎麽,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說著一把眼淚就流了下來。

不是難過的,是憋屈的,氣的,還有為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竟然被書裏一個炮灰擠兌成這樣。

“堂姐,我們感情沒好成這樣。”

林舒冷著臉道,“你還是趕緊走吧,你留在這裏也沒任何用的。”

林美蘭再不甘心,還是被林舒給弄走了。

林舒把她送到大隊就回來了。

徐娟正在吃著林美蘭帶過來的千層酥,一邊吃一邊問林舒,道:“舒舒,你那堂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早上林舒和她那堂姐的對話她可都聽到了,林舒那麽好脾氣的人,把她惹得說出那樣的話,臉黑成那樣,可以想見她那堂姐肯定是做了什麽缺德的事!

徐娟是無底限的偏袒林舒。

“不過今天年三十,她不一定能順利回到西州。”

要這麽容易回去她們也回去過年了。

林舒把人送走了風再吹一吹,心情也好了許多,笑道:“嗯,她是我爸大伯家的孫女兒,我爸沒下放之前,每個月都補貼他們糧票肉票布票各種票,可我爸一下放,他們一家子就盤算著把我嫁給我表舅鋼鐵廠廠長的兒子,好雞犬升天呢,要不然你以為她幹嘛大過年的跑我這裏來,看我嗎?”

徐娟先是愣住,隨即“啪”得一聲把手上的千層酥扔到了桌上,“呸”一聲,道:“真惡心,怎麽這麽不要臉?!你還好聲好氣送她走,你早說,我拿大棒子把她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