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早春第一朵花(第2/3頁)

這動作實在是幼稚至極,但聞湛卻被溫暖到無所適從。

他摸摸陸雲初的頭頂,以此謝過她洶湧又笨拙的關懷和愛意。

她擡頭,可憐巴巴的:“我好難過,我要怎麽才能更憐惜你呢?”

憐惜一詞,或許對別的男人來說是羞辱。但聞湛不會,他不會糾結字詞,也不會糾結態度,他很清楚明白地感知陸雲初想要表達的心情。

是愛,是疼惜。

就像他看到她落淚時的感受,太濃重了,濃重到讓他又是歡喜又是憂愁。

歡喜的是她如此純粹熱烈的愛,憂愁的是怕這些過於美好的朝朝暮暮是一場夢境,像天光一般,終將散去。

他揉揉陸雲初的下巴,像哄小山貓一樣,然後等她不哭了,才寫道:這樣就夠了,我感受到了。

陸雲初道:“我能親親你嗎?”

聞湛愣了一下,笑了,低頭,貼貼她的唇。

本是她想安慰聞湛,卻反過頭來被安慰。

陸雲初有些愧疚。

馬車一路行駛,出了城,到了傍晚,已是另一個地帶。

此處雪小,早已消融得七七八八。

下過雪的天像被洗過一般,湛藍無垠,從天際升起絢爛的晚霞似落入水中的紅花,綻放散開,萬道金色霞光散落人間,輝煌又柔和。

陸雲初叫停了馬車。

“我們看看晚霞吧。”她對聞湛提議道。

聞湛點頭。

他倆出了馬車,在車轅的木板上坐下。

陸雲初自然而然地貼近聞湛,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肩膀上。

她望著遠方的晚霞,張開手指,像是想要抓住一般。她問:“好看嗎?”

聞湛點頭,在她手心寫:很美。

陸雲初便問:“你上一次看晚霞是什麽時候。”

聞湛將他塵封已久的零碎記憶翻出來,像是落滿灰塵的舊書,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記不得了。

陸雲初反手握住他的手:“沒關系,以後我們經常看。”

聞湛笑了笑,轉頭,輕輕地親了親她的頭頂。

陸雲初覺得聞湛可能是有什麽誤解。今天她實在是被虐得難受,加之前的不忿,一同哭了一遭,把他嚇到了,以為她是個脆弱嬌滴滴的,習慣性地哄她。

她並不排斥這種黏糊撒嬌的溫存感。

她把玩著聞湛的手指,余光瞥見一片雪白中有一點零星的亮色。

她將目光投過去,發現薄薄積雪中擠出了一朵小野花。

早春剛至,雪還沒下夠,小野花已經迫不及待地冒出頭來了。

陸雲初放開聞湛的手,飛快地跑過去。

只有一朵孤零零的花。

她用手指戳戳小野花:“對不起了,我要拔掉你去哄我的心上人。”她自言自語道,“他也是這般孤零零的,也是這般盡力地為世間增添溫柔,所以我辣手摧花也是可以諒解的吧。”

她把野花拔下,將細嫩的杆圈起來,做成了一個簡陋重疊的圓環。

聞湛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但她恢復活力了,他就很開心,沒有追上來,只是看著她撥雪玩兒的背影。

很快,她站了起來,背對著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麽,然後滿臉笑意,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已經有花開了。”

聞湛有些詫異,朝那邊投過去目光。

陸雲初接著道:“被我拔了。”

聞湛哭笑不得。

她道:“你伸手。”

聞湛依言照做。

她把簡陋的野花戒指套到了他的無名指上。

聞湛疑惑地看著她。

陸雲初解釋道:“在我老家,很遠的地方有個神話故事。大意是有一位給人間帶來光明的神,因為偷盜火種受到了懲罰,被束縛在山上,每天都有老鷹飛來啄食他的內臟。到了夜晚,內臟又會長出來,不停重復,直到一位大力士殺死了老鷹,將他解救。束縛他的鎖鏈最後化作了戒指。”

或許不止是三世,還有無數次她不在的輪回。她看著聞湛,笑道:“我很喜歡這個故事裏戒指的寓意。”聞湛身上的鎖鏈,也請化作戒指吧。

聞湛也笑了,點頭贊同。

陸雲初又道:“也是很遠的地方,有種古老的說法,認為這根手指直通心臟,有太陽神的守護,予愛情堅貞不渝的祝福。”

聞湛聽得很認真。

“在結婚時,男女雙方會交換戒指。將戒指套到對方手上,表示在神的見證下,許諾對方一生至死不渝的愛和永不離棄的陪伴。”她說,“我沒有鉆石,便只能用早春的第一枝花做戒指。鉆石代表恒久不變,但早春的花卻有著生機、希望與即將到來的明媚,我覺得很適合你。”

聞湛安靜專注地聽著,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就是這般輕易地動容了。

他眼裏有酸意,但確實很高興,極為高興的。

“嗯……我們老家那邊呢,有個儀式叫求婚,和求娶類似,不過女人對男人,男人對女人,或者男人對男人,女人對女人都可以,只要是心中所愛,願意與他共度慢慢余生,就會獻上戒指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