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辱於她。(第2/2頁)

沈謙之本不欲問她什麽,待余光瞥見她袖口露出的一紙信箋後,道:“你去暖香苑做什麽?”

玉翹遲疑了一瞬,緩緩從袖中取出那一紙信,悄聲問道:“大人不是吩咐過,夫人一回府,便讓我將這和離書……呈上去。”

沈謙之薄唇抿了片刻,抽走玉翹手中拿著的那封和離書,輕咳一聲道:“此事你不必再管了,下去罷。”

玉翹退下後,他駐足原地,垂眸在信箋上凝視了半晌,放回了袖中。

棲雲院裏,衛辭早已吩咐備下了熱水,見沈謙之闊步入院,忙端著一件幹凈的外衣迎了上去,“大人,水已備好了。”

凈室中霧氣繚繞,男子劍眉下的一雙桃花眸漆黑深邃,定定的注視著前方,少時,開口道:“今日讓你守在園外,可有什麽發現?”

衛辭恭謹著回道:“屬下已讓人身穿私服化作園內閑逛百姓,四處查探,並未見什麽異常。”

沈謙之白皙卻緊實的胸.膛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此時正隨著他的氣息微微起伏著,他伸手拿過衛辭遞過來的帕子,輕拭著道:“或許,他今日只是純粹來試探試探。”

試探他此回去郢州,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

可今日瞧著,邵鎧並不知他在郢州遇刺之事,想來,他們還不是一撥人。

“大人言之有理,若是他真想對大人做什麽,定舍不得將秦霜姑娘也帶累著,”衛辭一面說著,一面回憶道:“今日秦霜姑娘打扮的真是好看,真真兒是——女為悅己者容。”

沈謙之輕笑一聲:“這是打何處學來的詞兒?先前讓你讀一讀書,只是躲,如今倒知道自學了。”

女為悅己者容。

這幾個字驀然在他心上滾了一圈兒,眼前的雲霧中好似現出那日晚孟妱一襲朱砂色長裙玉立在他面前的模樣。

“……大人!”

這是第三聲了,衛辭不得已拔高了音量。

沈謙之驟然回過神來,幹咳了一聲,伸手拿過衛辭在一旁備好的幹凈衣裳,大步跨出了浴桶。

*

李嬤嬤一面拿著帕子輕柔的擦拭著孟妱的長發,一面道:“夫人既要在生辰日回王府,怎的連老奴也不知會一聲,幸得衛辭回來稟了,老奴才聽說了。老夫人在碧落齋的院兒裏排了好大宴席,只等著你與郎君回來,還說是要給你意外之喜呢。”

銅鏡中的出浴美人忙垂下了眸子,深抿了抿紅唇,低聲道:“碰巧遇見了哥哥,便同他一起回府了。”

嬤嬤已上了年紀,孟妱不願讓她知曉和離之事,只砌詞遮掩著。

李嬤嬤溫和的笑了一聲,“老奴原看郎君只身之人回府來,只擔心你們又是鬧的不好了……”

她話說到一半,方意識到措辭不妥了,很快含糊過去,改口道:“如今見你們這般回來,心也安了些。”

“今日的風可真大,待老奴去將窗子合上。”說罷,李嬤嬤放下了帕子,轉身向外間走去,一面走著,一面撩起衣袖抹了抹眼睛。

李嬤嬤折身回來時,孟妱已將半幹的頭發挽了個髻,緩緩走了出來。

正要自行斟茶時,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李嬤嬤不禁砸了一聲,“夫人一定是著了寒了,老奴去吩咐她們熬姜湯來。”

孟妱驟然眸光一閃,扯住了李嬤嬤的衣袖,“嬤嬤,我這幾日都不想出去,你便說我受了風寒,誰都不見。”

“誰……都不見?若是棲雲院那邊——”

不待李嬤嬤說完,她重重的點了點頭,“是,誰都不見。老夫人那邊,且替我備一份禮送過去罷,也不枉她疼我一場。”

李嬤嬤怔了一瞬,只得應是,退了出去。

孟妱踅回裏間,呆呆的坐回了榻上。她承認,她不過是想延挨著,似乎只要躲著不見他,和離之事便不會來。

誰知只挨過了一個晌午,她醒來時,沈謙之側對著她,正坐於外間的圓桌上。

她微眯著眼瞧了瞧,屋內只有他一人。

腦海中掙紮了許久,孟妱還是坐起了身子,慢慢將衣裳穿戴齊整,款步走出去,暗暗長吸了一口氣,聲音清淺道:“大人。”

沈謙之應聲也站起了身,四目霎時相撞,他先瞥開了眸子,沉聲道:“李嬤嬤說,你病了,”他頓了頓,又道,“想來是被那湖中之水所激。”

孟妱微微頷首,欠身道:“今日……多謝大人相救。”

沈謙之擡了擡手,“不必如此,你我本是……”

話不知怎的就這麽順口出去了,他默了一瞬,轉言道:“既是病著,便先將養著,至於和離之事。”

孟妱心內猛地一緊,氣息凝滯。

“待你身子好些了,再談不遲。”沈謙之說完,便偏過了頭去,不知為何,他竟不敢去瞧她的眼睛。不待孟妱答言,他便禮節性的勾了勾唇,大步跨出了暖香苑的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