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不是沈大人?(第2/3頁)

孟妱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應著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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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窗外的日光漸漸黯淡下去,天色沉郁起來。

屋內的燭火被剪亮了些,裏間時不時傳來女子陣陣的呻.吟聲,“阿娘,太疼了,我不要抹了,”孟沅護住自己泛紅的膝蓋,不願讓杜氏再上藥,口中埋怨道:“爹爹偏心都不知偏到何處去了,我不過是說了她一句,便要罰跪。”

杜氏撥開她的手,向她的玉膝上輕吹了吹,又耐心的上著藥,一面低笑了一聲:“他是偏心,只是不該偏到一個小沒良心的人身上去。”

孟沅被她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連下藥時的痛楚都混忘了,不解道:“阿娘這是什麽意思?”

“你這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從小到大,他偏心你的還少?”杜氏一面輕柔的替她擦拭著,一面低聲道。

“爹爹偏愛我?”孟沅眉尾微挑,難以置信道:“孟妱能做郡主,我卻只是個不起眼的庶女,爹爹還處處提醒著讓我循規蹈矩。”

杜氏緩緩道:“郡主世子那都是聖上封賜的,豈是王爺能做的了主的,他這個王爺有多少真分量,你還能不知嗎?”

此話一出,孟沅啞然,半晌才繼續道:“那為何孟妱能嫁當朝三品大學士沈謙之,爹爹卻只將我許給一個小小大理寺丞。”

杜氏給她上好了藥,將她的裙擺輕輕蓋下來,“沈謙之確是青年才俊,可婚事是皇上賜下的,況且,你以為那大學士夫人是好做的?他整日的出京辦差,連個人影子都摸不著,再說了,男人心氣兒過高,長久的在外頭,終不是好事。”

說著,她驀然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保不齊在別處再養一個,也說不準。”

“怎的?那沈謙之在外頭養人了?!”此話一出,孟沅杏眸圓睜,急切的問道。

杜氏皺著眉頭瞅了她一眼,“瞧瞧你,說風就是雨,為娘不過是隨口說一句罷了。”

她一面如此說著,面容卻凝重起來,思緒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孟妱之母戚氏進門時的場景。也是那日,她從妻變成了妾。

戚氏過門不足八月便生下了孟珒,他在繈褓中的模樣她如今仍記得清楚,面色紅潤身子強健,一點兒都不像未足月的孩兒。她初時還納罕,戚家雖未居高位,卻也是濧州望族。此前孟宏延與戚家並未有往來,戚父怎會突然給他們結親?

原來是早便無媒苟合珠胎暗結了。

可後來她也釋然了,孟宏延一心想往上爬,她一介布衣女子,只知勞作耕織,早晚是留不住他的。

孟沅見母親神色不對,也猜著了幾分,忙轉話道:“那可不好說,男人嘛,都有這樣的心思。不過,甄岢若是敢在外做這樣的事,我絕饒不了他!”

杜氏不由咂了一聲,忙攔道:“你呀,甄家家底殷實,甄岢又是個好性子的,也就他能任你揉捏,這樁婚事可是費了你爹不少心思的。話又說回來,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縱使他對你百依百順,你也該收斂著些,莫要太過火了。”

“阿娘,我知道了知道了。”眼見杜氏又要絮叨上了,她撒著嬌敷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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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在母女情深,這廂孟妱一人蜷坐在窗前,臨窗望著暮色沉沉的天空。

荷香端來了一盤精巧的糕點,緩緩走近道:“郡主晌午便沒怎麽用飯,現下吃些糕點罷。王爺還未散值,晚飯還得一會子呢。”

孟妱微微頷首,待荷香退出去後,仍是靜靜的坐著。

不多時,聽見門首“咚咚”的叩門聲,她只當是荷香忘記了什麽,又折返回來了,便道:“進來罷。”

只見孟珒端著一大盤菜饌,上頭還擺著一壺酒,笑道:“我實在太餓了,等不及爹爹回來了,你陪我吃點罷。”

孟珒一面將荷香方才拿進來的糕點移至一旁,一面將自己拿來的盤子中的吃食一一擺了出來,特意端出一個小酒盅,斟了一小盅酒,道:“既然回家了,便好生在家裏呆著,莫要理會孟沅那死丫頭,爹爹終歸是疼你的,將她好一頓責罰呢。”

孟妱向來不會飲酒,今日卻接過了哥哥手中的酒盅,猛地一口灌了下去,口齒喉間都火辣辣的。

良久,她語氣微哽:“爹爹真的疼我嗎?”

父親每每責令孟沅要以她為尊,凡事有甚好的物什,皆盡數送進了她的院子。教導鮮少,責罰更是不曾有。

可卻從未同她親近過,長姐及笄的發簪是他親自佩戴,長姐擅長的投壺是他親手所教。就連六年前她走失被沈謙之送回,爹爹雖動手打了長姐,卻也因長姐啼哭不止,親自去哄了半日。

當晚,爹爹連她的院子裏都未來過一步。

更不曾過問,她為何會與姐姐走散?

可曾受了什麽驚嚇?

“那、那是自然了,”孟珒見她喝的猛,心下反倒打起了鼓,也不知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在寬慰她了,立時轉了話頭:“不僅爹疼你,哥哥也是最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