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4/4頁)

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田翩翩手上拿著的紙,不明所以地接過來一看,登時也怔住了。

“雙雙……這……”陸承望驚疑不定地問,“是你寫的字兒?”

兩個人都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像是完全不信這是她能寫出來的。

張幼雙含糊道:“是、是……”

陸承望驚訝地放下了紙,目光似乎要把她盯出個洞來,驚愕地問:“你什麽時候練的字?”

張幼雙面色不改,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就這一兩年沒事兒的時候,私下裏就拿著承望哥你送我的字譜自己練練,就練成這樣了。”

內心偷偷抹了把汗,幸好她最近寫的都是這種小楷,要讓陸承望看到她虞褚薛歐賀顏柳、顛張醉素蘇米黃,什麽都能寫,他還不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此話一出,落在兩個人耳朵裏又是不同的光景了。

陸承望是驚訝和羞愧。

驚的是張幼雙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相比,好似有了潑天的變化。

愧的是張幼雙這字不知不覺寫得這麽好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他這個老師,說是老師卻一年多都沒管過她,實在不稱職。

羞的是,他也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了。

陸承望抿緊了唇。

這字寫得竟然還不如練字沒幾年的姑娘。

這字拿出去賣是綽綽有余了,他還好意思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擔心她。

要說陸承望前幾天去縣學就被打擊過一回,這一次更是被打擊得失魂落魄,耷拉著腦袋站在了桌邊,竟是連身邊的田翩翩都忘了。

田翩翩也是十分失魂落魄的模樣,半晌才合上了嘴。

她長得好看,是這老街上最出挑的姑娘。長得好看,女紅做得好,又認得字。

田翩翩這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都是張幼雙給她當綠葉,當陪襯。

雖然這並非出自她的本意,她幾乎都已經習慣了張幼雙灰撲撲的模樣,不論做什麽,也總是要拉她一把。

如今看到張幼雙字寫得竟然這麽好看,不知不覺間反超了她和陸承望一頭,頭一次體會到當綠葉的滋味兒,還是在心上人面前,田翩翩一時間有點兒接受不能。

但很快,又為自己的狹隘而感到羞愧,一陣手忙腳亂。

將這倆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張幼雙嘆了口氣。

她可以說,這倆人打一開始就沒看得起過“張幼雙”,這裏說的“看不起”是不含惡意的那種。

雖然帶著她玩兒,但就那種,怎麽說,根本就沒把本尊她個人意志放在眼裏。在這倆人看來,本尊就是個不成熟的小屁孩,小屁孩說的話大人會放在眼裏嗎?

他們對本尊好,也樂意扯她一把,卻根本沒想過本尊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她能說陸承望和田翩翩這倆人對本尊的同情與照顧是一種傲慢嗎?

看著陸承望蔫頭耷腦的樣子,貌似被她打擊得不輕。

張幼雙嘴角一抽,壓力略大。

憑心而言,記憶力陸承望的字已經寫得十分不錯了。

陸承望那是不知道她書法其實是從小練到大的。

家裏光是字帖就有厚厚的一沓,現代社會想看什麽字帖沒有,她還在博物館裏看過真跡,家裏也有幾份傳下來的真跡墨寶,如果這寫得還不如小縣城裏的青年陸承望,她幹脆被沈蘭碧女士給抽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