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些緣分不可斬斷(第2/3頁)

聽完我的話,南弦久久沒有出聲。

我安慰他,語調輕快:“我的病程發展的也不是很快,說不準還能再活個一年半載的。”

“別這麽說……”南弦音色帶著些許痛苦地道,“別這麽說。”

我閉上嘴,不再多言。

南弦過了會兒緩過勁了,告訴我他會尊重我的選擇,但如果我有任何需要他幫助的地方,希望我不要吝嗇,盡可能地給他打電話。

知道他是接受現實了,我笑著答應他:“好。”

冉青莊恢復力驚人,一個星期已經能扶著墻壁下地。嚴霜打算將我們轉移到安全屋,提前一天通知我們收拾行李。

衣服鞋子連手機都是他們給買的,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是我好多天沒吃藥了,就想著走前去配一些,對冉青莊就說要去便利店買吃的。

吳大夫還記得我,對我目前的狀況有些意外。

“只是間歇性的失明,沒別的了?頭疼有加劇嗎?”他問。

我搖搖頭:“沒有。”

他嘶了聲,開了張單子,讓我再做一遍磁共振。

做完檢查,他看著電腦裏的影像圖,眯了眯眼,道:“還是原來的大小,沒有變化。”

我一聽,像是好事:“是不是說明,我能多活幾個月了?”

“也可以這麽說吧。”吳大夫道,“你還是不打算手術治療是嗎?”

“手術風險太大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無奈道:“你們這些病人啊,總是想要百分百的保障,但怎麽可能呢?手術都是有風險的。”

他刷刷兩下給我開好了藥,要我最好每半個月來復診一次。

我接過處方單,謝過他後離開了診室。

便利店買了兩盒巧克力,將藥盒拆了,單子丟進垃圾桶,藥瓶能塞口袋的塞口袋,不能塞的裝便利店的袋子裏,免得引起冉青莊懷疑。

往住院樓走去,我抄了近道,穿過醫院花園時,還是在上次一樣的地方遇到了傅慈。

他看起來精神好了一些,臉也沒那麽瘦削了,一個人坐著輪椅,在池塘邊看魚。

說看也不準確,他只是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盯著池塘裏不斷浮出水面,爭先恐後討要吃食的鯉魚。

他就在我必經的路上,怎麽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就這麽不聲不響走過去似乎不大禮貌。

想著,我主動上前打了招呼。

他聽到聲音看過來,視線在我臉上徘徊許久才想起我是誰。

“你又來看病嗎?”他掃了眼我手裏的袋子。

“沒有,我朋友住院了,我是來看他的。”我下意識地隱瞞自己的病情。

“哦。”他看回水面,似乎是不準備再和我說話了。

我又看了一眼他陰郁的側臉,擡腿正要走,他忽然開口,話題跳躍到我差點跟不上。

“我以前也養魚,金龍魚。攻擊性強,一條魚只能養一個缸,和這些鯉魚完全不一樣。你說它們被困在一個狹小的容器裏,整天被圍觀,被飼養,難道不會覺得惡心嗎?”

我沒養過魚,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而且就算魚會覺得惡心又能怎樣,給它們請心理醫師嗎?

“可能習慣就好。”我說。

他嗤笑一聲,點頭道:“是,習慣了就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我上次來他在,這次來他還在,說的話又這麽悲觀厭世,讓我不免有點好奇。

“您是……生病了嗎?”

他聞言微微偏過臉,睨向我,表情似笑非笑。

我一激靈,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唐突了。”

他沒有生氣,看起來還挺高興:“不,不是生病。”他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蒼白胸膛上一道猙獰的疤痕,“我是病好了。”

傅慈這人真是陰沉地叫人心裏發憷,匆匆與他道別,我快步穿過花園,有兩名護士正好相對走來,邊走邊互相打招呼。

“去哪兒啊?”

“去叫傅先生回去吃藥。”

兩個人碰到一起,小聊了兩句。

“就是那個……換了未婚妻心臟的那個檢察官啊?”

“對,就是他。”

“真是怪可憐的,未婚妻當年才二十多歲吧。據說兩人都快結婚了,結果因為他遭黑社會報復,被撞成了植物人,躺了十年沒醒,死了還把心臟給了他。”

“傅先生這十年也沒有再娶,還是很深情的,現在移植了未婚妻的心臟,也算另一個層面上的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了……”

傅先生?難道是說傅慈?他胸口那道疤原來是心臟移植手術造成的嗎?

兩個人又繼續說了些什麽,我腳步不停,沒有再聽下去。

回到病房,冉青莊問我怎麽去了這麽久。

我騙他說路上遇到個老奶奶不知道怎麽掛號看病,就陪她一起去看了醫生。他不疑有他,輕易相信了我。

第二天一早,冉青莊坐在輪椅上,我推著他,特警小哥替我們拿著行李,一行幾人下到停車場,坐車前往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