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育(第2/3頁)

“哐啷”一下,顧遇直接向後將門闔上。幸好柳真及時把腦袋伸回來,否則就直接卡那了。

柳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捏著裏這張紙,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

具體來說,就是如果顧遇不是只雄蟲,也不是他們少將的家屬,他早就一句“你個孫子”地破口大罵了。

後面好不容易跟上來的醫生護士們也懵了:“這裏面怎麽了?怎麽突然把門關上了?”

“你去問那孫……”柳真咽了下去,“顧雄子去。”

房間裏,陸沉停下動作,任自己跌倒在床邊的地板上,看著走過來的顧遇,黑眸沉了沉。

“你不要過來。”陸沉有些抗拒地說,“這裏有玻璃,你不用過來,我自己會站起……”

他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裏,無法上下。

因為顧遇走過來蹲下,伸出雙緊緊抱住了他。

白毛腦袋蹭在他脖頸上,顧遇的語氣聽上去比他還難過。

“我就要過來,我就要抱你……你不能讓我不過來,不能讓我不抱你……”

陸沉聽著他難過的聲音,素來鎮靜的樣子也慌了慌,回抱他安撫:“沒有不讓你過來,是這邊有玻璃,我怕你紮著。”

顧遇雙扶著他肩,上上下下打量完他,確定蟲沒事,才偏頭掃了一眼地上碎成渣的玻璃片和大灘水漬。

陸沉解釋:“我只是想收拾一下,不讓你看出,但現在你看到了……我收拾不了。”

“我來收拾。”顧遇二話不說。

他想把蟲扶回床上,陸沉卻按住了他的,沉沉的眸子看著他,冷靜地把事實再復述給他一遍:“我說——我站不起來了,雄主。”

不是一時,是永永遠遠站不起來了。顧遇懂得這意味著什麽嗎?

他怕單純的雄蟲還沒能理解清楚這一點,又用行動證明給顧遇看。陸沉想撐著站起來,一瞬跌落,不過這次落進的卻是雄蟲的懷裏。

顧遇從身後抱緊了他,腦袋深深埋進他頸項,聲音有些顫抖:“我知道,我知道了。不用給我看。”

陸沉是自尊心多麽強的蟲,讓他說一次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帶來的痛苦不亞於那傷痕切膚的痛。

陸沉默了默,垂下眼簾,徒然動了動嘴皮。他無用的自尊心不允許他說出“那你還要我嗎”的話。

顧遇卻開口,從身後抱著他,聲音貼著他的耳畔帶著濕氣拂過。

“沒事的,沒事的。”他喃喃,語氣又逐漸鄭重。

“陸沉,從今以後,就讓我來當你的雙腿。好嗎?”

蟲生際遇一向是很神奇的。換五年前,顧遇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只蟲說這種話。

這麽認真,這麽擔心。

“沒有什麽能將我們分開。”

顧遇的頭抵著他的後頸。

他是懶,對生活懶,對感情也懶,但對內對外一向兩幅面孔,渭涇分明。

他和陸沉愛的方式不同,甚至完全是兩類蟲。顧遇從來不覺得內心和外表一樣強大的陸沉,需要從他這獲得安全感。

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他以為的偏了。

若沒有今天砸了杯子又摔下床這一下,遲鈍如他,也許已經被陸沉平靜的表面騙了過去。

陸沉背對著他紅了眼圈。雄蟲今天突然直白的表白,把他打得個措不及——顧遇以前一向很少說這種話。

他恍惚覺得自己像個泡沫,所有情緒皆被雄蟲的話一戳就瞬息破滅了。

陸沉骨節微涼的指頓了頓,緩緩移到顧遇環在他身前的背上。

顧遇順其自然,展開與他十指相扣,又在他耳畔輕聲問:“好嗎,我的雌君?”

陸沉用後腦勺對著他,沉默了半晌,才輕而鄭重地點了點。

顧遇將他的捧到自己面前,貴族風度地俯下頭,吻了吻雌君的背:“那我的少將,現在小的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床上,讓醫生進來替你看看嗎?”

陸沉偏頭,看著整個白毛腦袋都擱在自己肩上的雄蟲,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別陰陽怪氣,好好說話。”

說著,他輕輕扯了扯顧遇腦袋後面梳歪了的長馬尾。

“遵命,我的雌君!”

顧遇也笑了,煞有介事地沖自家長官行了個毫不標準的軍禮。將他扶上床,才又去開門,把門外一圈側耳聽墻角的蟲放了進來。

柳真早將報告折好放進了軍裝上衣的口袋裏。進來後,他看著顧遇沉著臉向醫生詢問,又看看上司陸沉,欲言又止。

陸沉注意到他的異樣,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柳真立馬擠眉弄眼,用悄悄指了指和醫生站一起的顧遇。

陸沉懂了,他這是有話要背著雄蟲說,於是拿起桌上的單眼鏡片,置於眼前,連接光腦。

顧遇看是看見了,以為他是要忙軍團的事,也就繼續和醫生探詢康復的可能性了。

醫生是只常年在軍醫院任職的雌蟲,對這種殘了雙腿、沒了胳膊的情況早見怪不怪。只是這次有所不同,他絲毫不敢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