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沐浴(第2/2頁)

顏懷舟哪裏敢把他浮想聯翩的畫面告訴鐘淩,支吾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個像樣的借口來,只好胡言亂語道:“我在唱歌。”

鐘淩:“……”

他狐疑地問:“你這是什麽毛病。好端端的,唱什麽歌?”

顏懷舟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呵呵幹笑兩聲,閉起嘴巴,不再作答了。

然而胸中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他左顧右盼,打算做些別的事情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由於實在想不出該做點什麽好,他便從浴桶裏站了起來,擡手去拿頭頂儲物台上的皂角。

誰料他剛有所動作,鐘淩便倏地崩直了身子,悚然道:“你做什麽?不許過來!”

顏懷舟被他突如其來的厲聲呵斥嚇了一大跳,腳下打滑,“噗通”跌回原處。浴桶中水花四濺,兜頭揚了他滿頭滿臉。

他哭笑不得,沒想到這樣也能惹得鐘淩炸毛,立時不敢再動彈了,委屈道:“我沒有想要過去啊。”

鐘淩這才反應過來顏懷舟不過是要取件東西,竟是自己想到別處去了。

這個認知讓他極為赫然,瞬間偃旗息鼓,氣勢全無:“哦。”

兩人各懷鬼胎,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直到顏懷舟想起了另一樁事來:“阿淩,我都沒來得及問你。你這幾日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鐘淩見他一直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勉強鎮定了些,盡量自然道:“好多了,沒有大礙,你不必掛心。”

顏懷舟又道:“明日我一個人去拿消息就行了,你多休息一下,我回來之後再把你叫醒。”

鐘淩回應道:“也好。”

兩人隔著屏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兒閑話,鐘淩已經快速地洗完澡,長長舒了口氣,對顏懷舟道:“那我先出去了。”

見他離去,顏懷舟又在裏間呆了好一會兒用來平復心境,才輕手輕腳的從浴桶中爬出來,套上衣衫去臥房尋他。

鐘淩現下心中大石落地,只穿著潔白的裏衣,正靠在一把椅子上梳頭發。顏懷舟走進臥房,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

他很少見到鐘淩散著發的樣子。上次在瑤台幻境中本是難得一遇的機會,遺憾的是,那時他一心想著如何脫困,竟沒有來得及仔細看他。

鐘淩的頭發很長,柔潤烏黑,從肩膀一直垂落到腰際,顏懷舟越看越覺得心癢難耐,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握住了他拿著木梳的手,對他笑道:“阿淩,你這樣多不方便,我來幫你吧。”

這種事情往日裏也不是沒有過,鐘淩只當他以為自己還在生氣,上趕著跑來討好。他睨了顏懷舟一眼,卻也沒有反對,任由他將那柄木梳拿了去,乖巧地為他順毛。

虧得他平時一雙握刀奪命的手,伺候起人來既小心又溫柔,生怕將他扯疼了似的——等顏懷舟勤勤懇懇地幫他理順了頭發,又用以掌心托舉起溫溫熱熱的氣流幫他把長發烘幹,鐘淩的懊惱與煩悶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於是,不久前還斬釘截鐵默念了幾百句“絕不能再心軟”的某人,又一次讓顏懷舟上了他的床。

奔波了一整天,加之昨夜被那個奇怪的夢折騰得夠嗆,鐘淩剛挨上枕頭就覺得困意陣陣襲來,不多時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無心入眠的人今日換成了顏懷舟。

他一直耐心等到鐘淩的吐息漸漸變得平緩,才輕輕支起身子,擡起手籠罩在全無防備的人額前,施了個小小的術法讓他睡得更加安穩些,又重新貼著他躺下。

鐘淩身上有股檀香的味道,清苦中帶著一點點的回甘。顏懷舟沉浸在這令他安心的黑暗中,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攀描著他英朗的劍眉,如墨的羽睫,挺直的鼻梁,半是甜蜜半是喟嘆。

“阿淩,你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不推開我。”

“如果你肯的話,阿淩。我可以把命都給你。”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說不太對,復又攬住鐘淩,將臉埋在他的發絲之間,低低表白道:“沒關系,就算你不肯……我也可以把命給你的。”

沉睡著的鐘淩好像聽到了他的低語,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顏懷舟瞬間屏住了呼吸,暗道他的術法竟出了問題,鐘淩原不該那麽快醒來才是。誰知鐘淩只是翻了個身,伸出雙臂回抱住了他,仍舊閉著眼睛,夢囈道:“我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