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陣中之陣(第2/3頁)

“我對陣法雖不精通,但也知道要催動如此龐大的幻境且不被任何人看穿,絕非易事。你們妖族既已將所有人都騙來此處,又早知道有不少人必都受契約牽制,為什麽還要如此大費周折,再設下生死刹這陣中之陣?”

紅狐狸合起掌來:“看你們互相殘殺,豈不快活?”

她媚眼如絲,大言不慚道:“再說了,你們人族生性狡猾詭詐,不逼得你們底牌盡出,萬一生了變故可怎麽是好。”

見顏懷舟還打算說話,她的臉色又變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魔尊大人,該問的你都已經問完了,我就先送你們兩位上路吧。”

紅狐狸的周身陡然氳起刺目的血光,那七條蓬松的尾巴也在刹那間暴漲數丈,原本媚意橫生的唇間亦呲出了森森利齒,並指成爪,尖聲長嘯著向他們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從哪裏突然竄出來一名少年,張開了雙臂便朝著紅狐狸飛撲而去。

紅狐狸沒有防備,被他直愣愣的撲倒在地上。那少年明顯想奮力牽制住她片刻,一邊手腳並用鎖住紅狐狸的四肢,一邊大聲喊道:“還站著幹什麽,跑啊”

嗓門高亢嘹亮,震得人頭皮發麻——那少年竟是花道戍!

紅狐狸氣了個半死,幾乎想將利爪插進他的喉嚨,但終究又不敢真的傷了他,掙紮著憤然怒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要命了!”

眾修士見有機會離去,立刻一哄而散。許多人即使沒有了一戰之力,逃命的手段卻絲毫不差,人群霎時間便飛速散開,向著山下四處逃竄。

花道戍狼狽的朝鐘淩叫道:“那石洞便是瑤台鏡攝取天地靈氣的陣眼,你快去將它們都毀了!——躲開雲極,離他遠一點!”

鐘淩心中自然清楚花道戍有幾斤幾兩,就憑他那點微末道行,絕對不可能是紅狐狸的對手。

他習慣了事事都擋在最前面,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為救他們而喪命,立時便要沖上前去。顏懷舟眼見他又要逞強,不由分說,挾著他朝後急速退去:“你別磨磨唧唧了!他是雲極的道侶,那只紅狐狸不敢殺他,我們先走再做打算!”

兩人一直退出老遠,躲進隱蔽的山腹之中,顏懷舟才終於肯松開了攥住鐘淩的手,整個人都累得癱坐在地上,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娘的,真是窩囊到家了!”

鐘淩仿佛隱隱聽見遠處傳來哭喊與尖利的嘶叫,想也不想便要再次施展禁咒,激發出本命真元出去救人。顏懷舟眼疾手快的扯了他一把,怒道:“又來?你還真當自己是鐵打麽!鬼知道這裏究竟被騙來了多少人,你救的過來嗎?”

鐘淩凜然道:“救一個是一個,能拖上一刻便是一刻,消息已然送出許久,我父親也應當在趕來的路上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他略略沉吟,面帶憂色,再一次對顏懷舟道:“靈力盡失不是開玩笑的。不周山數千年來忝居仙門之首,職責所在,我義不容辭。但你與我不同,若是有自保的法子,就好好在這裏躲著,先不要出去了。”

顏懷舟剛要反駁,竟看見鐘淩向他鄭重其事地揖了一禮,不由愣道:“你做什麽?”

鐘淩似乎下定了決心,對他正色道:“這次你我二人同行,魔尊大人說要還債。可無論是挽風公子,還是煞血魔尊,都不曾欠過我。現在也無需再陪著我了。”

顏懷舟怫然作色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鐘淩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他所熟悉、所憎惡的平靜神情:“我只是在說事實。”

“鐘清執,你當我是什麽人?任憑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麽?!”

鐘淩是絕不可能一直躲在這裏的,亦不想拖著顏懷舟同去拼命,還想再開口勸他不必勉強,顏懷舟卻噌地站起身來,步步逼上近前。

鐘淩直被他逼得一退再退,到最後只能將整個後背都緊緊繃在迫狹的山壁之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垂下眼睛,不想對上顏懷舟失望的目光。可他灼熱的呼吸烈火般拂過耳際,吐出每個字,也都像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

他的語氣偏執得絲毫不容人拒絕:“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聽仔細了。”

鐘淩的心砰砰狂跳,直欲躍出胸口,顏懷舟的眼神如利刃淬火,仿佛將他牢牢釘在了當場,由不得他再想閃躲。

“我做過許多錯事,唯一後悔的,就是這七年間,沒能始終都守在你的身側。”

他居高臨下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帶著決絕的狠意:“阿淩,我此生牽掛的東西實在不多,到了如今,師尊戰死,顏家也沒了。無論旁人如何看我,你又是如何看我,但這世間與我有關的人,就只剩下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