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5章 開明的方涯

“你介意我問你關於《蠅王》裏面為什麽沒有女角色麽?”方涯問道。

張重搖了搖頭,“不介意,不過我恐怕沒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事實上,這本書裏面沒有女性角色並不是刻意設計的,只是寫的時候自然而然就這樣了。”

“所以說,這本書裏面之所以沒有女性角色,事實上是你的潛意識作祟?”

“可以這麽說。”

“我有看到你在龔古爾文學獎的采訪,你有提到過感傷主義。當然,我知道你並不是不知道感傷主義是什麽,我好奇的是,你真的有關注過感傷主義麽?”方涯問道。

“有一點點了解。”張重回道。

說起感傷主義,張重對地球上的相關作品更加了解一些,印象比較深的是盧梭的《新愛洛綺絲》以及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

盧梭的作品,張重真正看過的只有三本,除了《新愛洛綺絲》之外,就是《懺悔錄》和《愛彌兒》。

至於盧梭的《社會契約論》,張重只是淺嘗輒止地看了一點。

他本身對盧梭就不太感冒,特別是當年看《懺悔錄》的時候,讓他有種很難受的感覺,說是懺悔,不如說是辯解。

相對於季羨林的《清華園日記》,《懺悔錄》顯然缺乏誠意,又當又立。

至於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那是一本家喻戶曉的作品,當年因為有些人讀了這書自殺,而使得這本書聲名遠播。

張重看這書的時候,倒是沒有產生什麽要自殺的念頭,畢竟時代不同,看書的年紀不同,心得體會也不同。

《少年維特之煩惱》和《新愛洛綺絲》都是感傷主義代表作,不過那是地球上的。

而海星上的感傷主義,主要以英國作家羅迪為主,其代表作《巷口男孩》和《大忙人克羅爾德》都體現了濃郁的感傷主義色彩。

感傷主義推崇感性,忽略理智,主張以情感來約束和代替理性,著重描寫內心活動。

隔了這麽多年,在如今物欲橫流,物質極其豐富的時代,感傷主義也很有市場。

部分文青們,標榜著自己崇尚浪漫主義,但事實上他們愛的其實是感傷主義。

用三個字來表現現在復興的感傷主義,那就是“我很慘”。

用四個字來表現,就是“自怨自艾”。

我好慘,我們平民好慘,富人們為為富不仁,我心中充滿憤懣,覺得世道不公,你們要同情我,同情我就是同情你們自己。

張重沒有貶低感傷主義的意思,不過不同的文學意識放在不同的時代有其特殊的意義,感傷主義這種東西放在現在,跟無病呻吟沒什麽區別。

但是放在那個時候,倒是對貴族階級冷酷的理性主義和僵死的古典主義的反抗。

比如日心說。

現在你要跟人說太陽是宇宙的中心,肯定很多人會覺得你是煞筆。

但是如果你在十五世紀跟人說太陽是宇宙中心,海星繞著太陽轉,那你就是個偉人。

“提到感傷主義,你好像沒什麽興趣?”看到張重興趣缺缺,方涯問了一句。

“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搞學術研究,一切的文學流派,文學理念對我來說能借鑒就借鑒,不能借鑒就放到一邊,我不會去考慮它們互相之前有什麽關聯和淵源。”

方涯笑道,“你這就太謙虛了,你撰寫的《文學日志》我有拜讀過,而且我還看了一些你上課的視頻。要說你對文學理論沒有研究,那我們這些搞學術研究的人就是在瞎忙活了。”

其實方涯還想問問張重對於傷痕文學的看法,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而他之所以想要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張重跟李思齊的關系向來不太好,但是又跟王憶關系匪淺。

方涯想知道,這種人物關系的成型,是有什麽內在原因。

但是轉念一想,妄圖從這種人物關系去探討作家們文學作品中的深層意義似乎有些太過癡心妄想了。

如果這也有用的話,他們這些搞學術研究的別的事情不幹,天天就去找文學圈的八卦消息就行了。

……

張重和方涯在青螺小築院子外面一直坐到了太陽下山,跑出去玩的許雨涵和芃芃他們也回來了。

芃芃手裏還拿了一幅畫,是她今天的寫生作品。

張重把作品拿在手裏,上面就畫了一個大石頭,構圖簡單,不過光影做的很好。

這幾年,芃芃進步很快,對色彩和光影的掌握已經非常熟練。

方涯看著畫說道,“想不到芃芃小小年紀,水平很高啊。”

張重笑道,“方老師平時除了搞學術研究,還關注美術?”

“談不上關注。”方涯擺擺手道,“不過偶爾會看看,我家小孫子也畫畫,不過水平堪憂,跟芃芃一比,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