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2章 蟲子

許三觀是那個年代眾多普通農民的一個縮影,他擁有戲劇性的一生,但是這些戲劇性卻又在那個時代很多人身上上演。

他這一生一旦遇到困難,就只能靠賣血賺錢。

在余華的小說中,人們總會看到一種“放棄抗辯,逆來順受”的宿命觀念,所以他的作品往往會以苦難為主題。

不過張重之所以更愛《許三觀賣血記》,也是因為它不像《活著》裏面那樣慘到極致,至少還是留了些溫情,相對於徐福貴的一生,許三觀的一生顯得更加真實,但是殘酷卻沒有少上一分。

這本書雖然故意懸置歷史,很少有背景和場景的描寫,但是故事的推進卻是靠著歷史。

不過張重不擔心這本書會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因為地球上中國經歷過的,這個世界的華夏也同樣經歷過,當讀者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他們也會在懸置的歷史中找到華夏的影子。

《許三觀賣血記》在藝術表達上也很有特點,全篇順時敘述,沒有一處倒敘、插敘。

而且書中采用了大量的重復敘述。

熟知余華的讀者肯定知道,余華這個人特別喜歡重復,在《活著》中,重復的是每一個角色的死亡,看到最後會讓人產生一種這是一本死亡流水賬的錯覺。

而在《許三觀賣血記》中,重復的是語言和賣血故事。

余華認為,苦難和重復是一對孿生兄弟。

……

張重從床上起來,他已經沒有睡覺的心思,就想著盡快把這本書弄出來。

等到出了房間門,卻看到芃芃蹲在客廳裏面正擺弄家裏面的掃帚。

這丫頭不是在睡覺麽?

他是把芃芃安排好午睡之後,才回房間睡覺的,大概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就醒了?

“芃芃在幹嘛呢?”張重問道。

芃芃原本背對著張重,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笑嘻嘻地說道,“我在改造我的光輪2000。”

改造麽?

張重走近前去,家裏面的掃帚原本光禿禿的手柄現在多了一副“翅膀”。

這“翅膀”只有張重巴掌大小,是用紅色的折紙折出來的。

“爸爸,我想了一下,我的光輪2000不能飛,可能是因為沒有翅膀,我給它安個翅膀就行了。”

張重嘴角抽了抽,敢情剛才她閉上眼睛不是睡覺,而是在思考她的光輪2000為什麽不能飛。

“那現在能飛了麽?”

“我還沒試飛呢。”

“那什麽時候試飛?”

芃芃搖了搖頭,“現在不行的,要等我把座椅也做好才可以,不然我騎在上面會杠屁屁的。”

她這麽一說,張重才注意到在掃帚把手的下邊還有一個坐墊,被芃芃用繩子綁在上面。

張重搖了搖頭,這丫頭,飛都還沒飛起來,就已經在考慮舒適度的問題了。

不過她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假如掃帚真能飛,那在天上還真會杠屁股,畢竟就一根杆子。

短途還能忍受,要是飛長途……嘿,我在想什麽呢,張重暗自笑了笑,也不再管客廳裏面改裝掃帚的芃芃,走進書房工作去了。

不過他沒寫一會兒,就聽到客廳傳來胡慧芳的罵聲。

“你這小鬼把我掃帚搞成這樣,還怎麽掃地!還有這坐墊怎麽回事?”

“這是我的光輪2000。”

“我看你是想上天!”

“我就是想上天嘛。”

……

張重可以想象客廳裏面母親拿著掃帚攆著芃芃跑的場景。

想了想,他又找出紙筆,畫了一個掃把的圖片,傳給了給他們家裝修的公司,讓對方幫忙做個木頭掃帚出來。

至少不能讓芃芃再禍害家裏面那把掃地的掃帚了。

……

《許三觀賣血記》總共十七萬字,搬運出來要花不少時間,不過他也不急,畢竟下個月他有好幾部作品要發售,這本書就算是現在出來也趕不上出版。

下午的時候,張重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位置顯示是燕京。

“喂,你好。”

“我靠,蟲子,你竟然沒有存我電話號碼?”

一聲“蟲子”,張重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思緒回到十年前……

“我叫張重,重量的重。”

當年張重對室友宋翔這樣介紹自己的時候,宋翔卻怪笑道,“那不是重復的重麽,我以後叫你蟲子,你可以叫我大翔。”

那一年,翔還是個很單純的字。

而叫自己蟲子的,也就只有宋翔一個人。

回到現實,張重挑眉道,“大翔?”

“叫翔哥,我說你醒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我要不是聽於軍那廝說,還不知道你出院了。”

“群裏面不是……”

“班級群都是些煞筆,我才懶得看。我回江陽了,過兩天班級聚會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