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陶子伊感慨地撥了下額發,惋惜道:“可惜有女朋友了。”

葉雁接話:“還是VET手機老板的女兒呢。”

咣一下,好像有只粗陶罐子在周謐腦袋上碎裂了,她的感知與聽覺均出現障礙,同事的交談全變得沉悶而遙遠。

靈魂似浮出軀體,目睹自己笑嘻嘻地參與話題:“這麽牛的嗎?”

陶子伊看向她,眼彎成細細的弧:“對啊,我前年剛來奧星那會,還年少輕狂想勾搭他,後來知道了他對象是誰,趕緊跑了。”

葉雁大呼沒出息,又嘖了聲:“不然你以為VET為什麽一直讓我們代理?”

陶子伊說:“不是說他以前沒被挖回國的時候就跟二千金認識了嘛。”

“淵源這麽深?那肯定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陶子伊咬著冰咖的吸管:“反正我聽說的版本是這樣。”

周謐難以置信地回到工位,沿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無邊無際的海綿上,軟趴趴的,毫無著落。

胸口更是提不上氣,被恥辱和憤懣來回捏擠。

美麗故事破碎。

她被騙了。

初遇那天的細節歷歷在目。跟張斂提出開房並得到應允後,她就掛在他脖頸上,手指點他鼻頭,以尚存的一分理智跟他咕噥:“你是單身吧,我可不想睡有對象的。”

他分明點了頭的。

然後她才把嘴嘟老高,像只嗷嗷待哺的雛鳥,期待被他標致的嘴唇飼喂愛意。

捏了好一會拳,周謐抄起手機,決心發條短信過去一問究竟,可等真正到那關頭,她的忍者屬性又占領了情緒高地。

她關閉對話欄,並迅速切離,轉而取消掉那個提前定好的鬧鈴。

見不見面已經不重要了。

結局顯而易見。

她的童話就是個笑話。

她的王子也是個人渣。

多種情緒糅雜,讓她難以正常工作。翻了幾條產品資料後,周謐單手撐腮,開始瘋狂喝水。

她一會跑去接茶,一會又跑去如廁,像只茫無頭緒的磁力球在公司來回擺蕩,一直熬到了約定的時間。

兩點半時,無人來電。

張斂或許等了她一會,四十分,她的手機才亮起,是他的短信:人呢?

在你墳頭翩翩起舞呢,周謐心裏唾罵,但礙於實習期尚未結束,還在他的權利範圍,她憋住了快沖破頭皮要罵娘的怒意,還算客氣地放他鴿子:我不過去了。

張斂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謐長籲一口氣,接通。

他依舊先發制人,無可挑剔的聲線此刻聽起來令人作嘔:“請不下來假?”

周謐勉力使自己平靜:“不是,是我想通了。”

“想通什麽了?”他無法跟上她跳脫的節奏。

“可以短信跟你說麽,”周謐口吻隱隱不快:“你知道我在哪。”

張斂掛了電話,等她解釋。

周謐連拍兩下胸口順氣,開始編輯回復:這件事我們雙方都有責任,你付我一半醫藥費就行,剩下的你就別管了,我會自己處理。

確定態度夠酷,周謐將它發送出去。

張斂回得很快,三連問攻擊,還不帶標點的那種:

怎麽處理

在公司

還是在家裏

周謐眨眨眼,陷入深思。

她對這種事並非一無所知。

大四時她曾陪表姐去過一次婦產科,那會表姐因為胎停,不得不去醫院結束妊娠,她難過又驚惶地在診室裏哭哭啼啼,而醫生顯然對此司空見慣,全程冷漠臉,就開了兩盒藥,連醫囑都言簡意賅。

周謐以此為依據,振振有聲:請幾天假,去醫院開點藥就好了。

張斂又來了電話,宣告耐心無幾。

周謐咬咬大拇指,握著手機躲去樓梯間,將其接聽。

他的吐字有了壓力:“馬上三點,我約的醫生也是三點。”

周謐問:“你要帶我去看醫生?”

張斂說:“檢查。”

周謐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低卻尖刻:“檢查了又怎麽樣,不還是一樣的結果,少假好心。”

那邊安靜了。

過了會,他開口問:“要多少錢。”

周謐哼出譏嘲的鼻音,眼卻急速漫出紅潮:“我不知道,先轉我五千好了。”

“五千夠了?”

“差不多吧,”她用詞宛若采買東西,急於兩訖:“多退少補。”

她照搬他之前的冷靜,體面而虛假地演出,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個一直蒙在鼓裏的悖德者和受害方,而是因意外和平分開的朋友。

張斂淡應:“行。”

周謐虛脫地往回走,安全出口的門在她身後吱呀合攏,她覺得自己也被硬生生夾了一下,頭部急促地跳疼起來。

還沒到工位,軟件提示叮了聲,她點開來看,是張斂的轉賬消息,數額比她的需求要多出一個零,足足五萬塊。

周謐沒吭聲,收下了這筆錢,又退回去四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