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城告白

聯系上許威廉並不是什麽難事。

許議員早有意願和薛校長接觸,邀請郵件發了一封又一封全被無視。時隔半個月,薛放隨便找一封回過去:“閉關發文章,剛出關,還來得及去嗎?”

對面秒回:“恭候您大駕光臨!”

為了拉選票,還真是不遺余力啊。

薛放把終端丟進圍裙兜裏,繼續哼著歌,封裝起內容物各類的罐頭。

步入中年的生活,就應該愜意一些,培養點小愛好。

薛教授摘下圍裙,叉腰看著占據櫃子滿滿一格的罐頭們,油然而生自豪和滿足。

——四天後,許威廉私人聚會。

許威廉手筆闊綽地包下一整個漂浮旋轉餐廳,格調拉滿。

但當薛放走進去,到處是穿著學生制服的服務生,薛教授嚴重不適。

“今天小聚的主題是‘回憶青蔥年代’~怎麽樣,布置很應景吧?”許威廉舉杯宣布。

在場唯一教育界人士,薛教授建議道:“我覺得一人一套全科高中試卷更貼合這個主題。”

“哈哈哈下次我會傾聽你的建議。”許威廉意有所指,“畢竟學生可是我們重要的消費群體。”

原來,生產【超感發箍】的工廠和品牌屬於許威廉,他每天揮金如土砸錢競選的資金也來自於此。

而薛教授在認真思考怎麽完成繆尋布置的“殺人預告——作業”。

是把人堵在廁所,委婉告訴他有人要取他狗命;還是趁他不注意,絆他一腳,再把小紙條塞進他皮鞋裏;又或者,把他打暈,來個深度催眠……

“最近那些黑暗哨兵到處殺議員,搞得我們人心惶惶,對了薛教授做過向導,你怎麽看?”

“黑暗哨兵?還挺可——”愛的。薛教授緊急打住,話打了個彎,“還挺可惡的,嗯!”

桌旁正好走來一個服務生,要給他們倒酒。

薛教授一擡頭:“……”

完了,這麽大一只繆繆站在旁邊,剛剛肯定聽到了。

薛教授掩飾性低頭:“那個,但是……這其中必有什麽隱情,或許是那幾個議員行為不端呢?”

有人不悅道:“薛校長是受害者有罪論。那幾位不幸遇害的同僚我都認識,為人清正,要不是積極推進《規範與管控社會哨兵綱要》,觸碰到哨兵的利益,怎麽會慘遭……唉,可憐了首相,手下損失三名大將。”

許威廉不屑:“哨兵那種異類,應該覺醒時就強制植入芯片,方便管理,免得整天發狂,浪費社會資源,光是白塔一年燒的經費都夠拯救多少困難家庭了。”

燈光昏暗,音樂曖昧,服務生的臉湊近小燈下,低眉順眼神態安然,捧起醒酒瓶,傾身緩緩倒入血紅色酒液。

許威廉瞟了眼服務生敞開一點的領口,情不自禁把手覆在青年手腕,摩挲了下皮膚,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嫩滑。再一開口,故意帶了些醉意,吩咐著:“小朋友,剛進來看你背個琴盒進後台,會拉琴嗎?給我們表演表演。”

說著,他還指了指薛放,“你拉得好,這位薛校長說不定還收你進名牌大學當學生呢嘿嘿。”

當事人薛校長含著一口酒,又酸又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喊什麽“小朋友”,太油膩了,更過分的是居然摸他的“貓”!“貓”那種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殺手多累啊,哪有時間給你吹拉彈唱,欺負“貓”不會說話!——

所以薛教授站起來,正了正領結,雲淡風輕來了句:“不如我唱首歌給大家助興。”

許威廉隨口答應:“歡迎薛校長!”

薛放走上餐廳歌舞台,拋了個眼神給“貓”,沉醉在自己為愛挺身而出,拯救小貓的英勇中,拿起話筒,醞釀感情深吸一口氣: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

什麽都會的薛教授,其,實,是,個,大!音!癡!

餐廳裏造價昂貴的水晶杯子們同時驚恐地震動起來。

許威廉和其他上層人士,勉強維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火速堵上耳朵。

繆尋……

繆尋走過去,幹脆利落,一腳踢掉話筒插座。薛教授五音不全的魔嗓被迫戛然而止,奇怪回頭問:“怎麽了,不好聽麽?”

“貓”冷漠打字:“我的屏障都快被震碎了。”

薛教授只好作罷。

剛走下台,身後響起零落嗡鳴的試弦聲,馬尾弓緩慢推過琴弦,細膩柔和F小調從共鳴箱娓娓道出,仿佛一只黏糊發燙的小手,若即若離地抓住人心。

薛放回過頭,看到舞台燈光下闔眸獨奏的青年,一時間,竟然癡了。

原來“貓”是會拉琴的。

不僅會,水平還很高,是遠超興趣愛好者的專業級。

他托著琴頭的指尖靈活翻飛,勾出一連串俏皮的爆音,像少女提著花邊裙擺,鞋跟噠噠踏在鵝卵石小路上。復而眉心微皺,壓出拖曳的連弓,一頓疾風驟雨,帶出沉重與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