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4頁)
就像少年時代,那抹拼盡全力地想將他從黑暗中拉回來的金色影子一樣。
明明對於他而言,長夏苦澀的熱早就結束了。
可他有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想象,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阻止那柄沾滿鮮血的小刀插入自己的心臟的話,一切都會是什麽樣子。
那麽他不會穿上這件不倫不類的袈裟,也不會有那麽無辜的人死去。
但菜菜子和美美子卻會永遠地被留在那座令人作嘔的村莊裏受那些愚蠢的猴子折磨。
“後悔是一回事。”
面前的金發少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要是能重來一遍的話,你肯定還是會這麽做的。”
夏油傑對此早有預料,他彎起眼睛,歪了下腦袋,哈哈地笑了幾聲。
“不,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夏油傑說。
他合上了書,語氣平淡。
“我都已經看了你死了十四回了,重來一次的話,就算你不是咒術師也無所謂了。”
“……什麽?”
“這就是我想和你說這些事的原因。”
夏油傑從窗沿上跳了下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
“對於我而言,就算繪裏花是真實意義上的猴子也無所謂,不管怎麽樣,我可舍不得你再死一次。”
繪裏花控制不住地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變成了一只猴子會怎樣。
好像還挺滑稽的。
“……你這麽說我可高興不起來。”
“想象一下吧,繪裏花,我只看了你死了十四次,除了親手殺死你的那次外,其他的十三次都是以靈魂狀態目睹的。”
繪裏花看著夏油傑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從她手中抽走了咒術理論的書籍,只看了一眼,就隨手地扔開了。
“但悟可是確確實實地看了你死了十六次哦。”
“說出來還挺搞笑的,有的世界裏,你死掉的時候,悟還是個見都沒見過你的小鬼頭呢。”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就像詛咒一樣,即使沒見過你,可每當你死掉後,悟卻能接收到和你有關的回憶。”
那個被大人們帶到禪院家參觀的孩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脊背挺得筆直,整個人僵硬得不得了。
那雙藍色的眼眸在陽光下一點點地睜大,眼淚和整片鞏膜融合在了一起。
“第一次見到他哭還挺新奇的,不過見多了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夏油傑說得無所謂,可繪裏花卻抑制不住地想到,在五條悟恢復記憶以前,她對五條悟說的話。
【“而且比起我,大家更想看到老師你哭的樣子吧。”】
【“那應該要比我可愛許多。”】[1]
……她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哦,說起來,還有那個叫乙骨憂太的,悟去找他要你的屍體的時候,那孩子可是難得地發了火呢。”
“至於成為宿儺容器的那個小鬼,他好像非常堅信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會害你死掉。我看到他的時候,他衣服上都是你幹涸的血跡,在台階上坐了一個下午,聽到關於執行他死刑的消息時好像松了口氣。”
“悟的學生裏應該還有個二年級的小鬼吧,好像是個咒言師。繪裏花死掉的時候,他揪著頭發,跪在你旁邊,一次一次地說著[活過來],到最後連我都分不清地上淌開的是他的血還是你的血了。”
“還有你的朋友,釘崎野薔薇,她聽到你死去的消息時非常平靜地就走了。我看到她躲進了樹林裏,一拳打在了樹幹上,卻沒有用咒力——這對於咒術師來說真是個愚蠢的選擇。”
夏油傑的聲音在看到落在地上的水漬時戛然而止。
他冰冷的視線落在面前少女的臉上,最後投降般無奈地嘆了口氣,彎下腰去擦幹了對方眼角努力不落下的淚珠。
“之前在硝子的醫務室裏,我聽到你和悟說的話了。”
——在成為和大家一樣強的咒術師前,我是不會逃跑的。
“你已經變得很強了,繪裏花。”
“你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沒關系,喜歡誰也沒關系,這些你曾經教給我的東西我都可以教給你。”
“所以,如果你想要逃跑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
晚霞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夏油傑在她的面前蹲下,發出了聲很輕的嘆息。
像是在可惜什麽,又像是在自嘲。
“對於我而言,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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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裏花接到港口黑手黨指明的祓除咒靈的委托的那天,恰好是五條悟出差回來的日子。
她拿著任務說明書在咒術高專門口蹲了一會兒,反復確認了說明書上寫的的確是她的名字後才遲疑地收進了口袋裏。
為了確認這不是向上次那樣上層給她下的套,這回她還提前打電話問了一下中原中也。
電話那頭的男人在聽到她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嘈雜的背景音在一聲爆炸的巨響後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