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4/8頁)

淅淅零零地,細密的雨簾中,低低地飛著一只紅色的蜻蜓。

它的翅膀被雨水打濕了,沉重得好像飛不起來,於是它落在了地上,用圓圓的眼睛望著她。

繪裏花的神志清醒了些,她蹲下了身,不敢碰它,只用手背擋住雨水,和它一起在小巷裏蹲著。

“傑說你很堅強的,就算沒了翅膀也能活下去。”

她托著下巴,衣服被雨水浸濕了,一雙眼睛剔透明亮。

“但其實我谷歌過了,蜻蜓的翅膀要是斷了,就再也飛不起來了。”

“蜻蜓都是因為這樣才死掉的。”

背後的陰影無知無覺地籠罩了她,紅色的蜻蜓奇怪地歪著腦袋,看著浮在半空中的少女。

她的脖頸好像被什麽東西扼住了,兩只腿在空中無力地踢著,臉頰因缺氧而變得蒼白。

“夏……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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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拒絕了繪裏花的告白。

對於他來說,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嗎?”

“嗯,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

時至今日,他還清晰地記得,當他對坐在椅子上的繪裏花說以後有人欺負她只要給他打電話就行了的時候,金發的小姑娘鼓起勇氣湊近了他,怯生生地問了一句。

本來只是一句隨口的安慰而已,沒想到她對他格外親近了起來。

夏油傑起初有些討厭這樣的親近,就算是入學高專以前,他也有許多事要做,多了一個跟屁蟲,不管做什麽都會變得麻煩起來。

直到他發現,那時候的繪裏花打架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自己被欺負了。

“你怎麽還和夏油那個怪胎混在一起啊。”

“聽說他會自言自語呢。”

“走在一起的人似乎會發生不幸的事。”

“對對對,昨天山崎君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襲擊了,在醫院裏住了兩天,醒來的時候都變成傻子了。”

“據說有人看到那時候夏油就站在山崎身邊。”

“看起來就是個不良,總之不是個什麽好人。”

對於看不見詛咒的普通人來說,想要保護他們的咒術師似乎成了不幸的象征。

夏油傑只是順手救了個人而已,傳到學校裏,不知怎麽地就變成了他的錯。

“你有本事再說一句!”

夏油傑站在角落裏,頗為震驚地看著那道金色的影子沖了出來。

六歲的女孩子還沒怎麽發育,她要踮起腳才能揪到對面男孩子的領子,可她氣勢十足,一點平日裏膽怯的樣子都看不見。

繪裏花是普通人,她看不見詛咒,他站在暈倒的山崎邊上的時候,她恰好買了根棒棒糖,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了馬路的對面。

可她不一樣。

“我要把你們揍成豬頭!”

她無條件地相信著他。

弱小的孩童捏起了拳頭,整個人壓在對方身上,用最樸素的方式一拳一拳地打在對方的臉上。

拉不開她的孩子們有些著急,於是有的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有的將書包裏的書卷成筒,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腦袋上。

被她揍得屁滾尿流的孩子哇哇大哭,最後胡亂地道歉了一通,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夏油傑看著那道小小的影子站了起來,她左右搜尋了一下自己剛才因為打架而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的書包,最後在電線杆的腳下發現了它。

棕色的小書包上有著許多道劃痕,背帶上還沾了些發黑的血跡。

繪裏花背起書包的時候,踉蹌了一步,一下子又趴回了地上。

“不許哭。”

他聽見繪裏花對自己說道。

幼小的孩童有模有樣地吹了吹膝蓋上的傷口,咬著嘴巴,再一次站了起來。

“繪裏花,不許哭。”

真正的繪裏花,好像和他面前的繪裏花有些不太一樣。

這是夏油傑第一次認識到這點。

等到繪裏花長到十一二歲,夏油傑也開始吞噬咒靈。

他還記得那是個暑假,紮著兩條小辮子的繪裏花抱著她的行李,蹦蹦跳跳地又住進了他家來。

她一見到他就彎起了眉眼,笑眯眯地喊他“傑”。

傑傑傑傑——

第一次被人喊名字的夏油傑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到最後已經麻木了。

繪裏花對於他的這種改變感到了十足的驚奇,她歪了下腦袋,然後舉著胳膊高興地說晚上要吃棉花糖大宴慶祝。

夏油傑搞不懂她到底有什麽可開心的,每次卻還是從她那裏接過了糖果。

事情發展到最後,等到他反應過來,床底下的紙板箱裏已經堆了一箱五顏六色的棉花糖了。

當時的夏油傑盯著他的“收藏”沉默了一會兒,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拒絕。

可直到升入高專的二年級,他也沒能拒絕一次。

五條悟嘲笑他可以去開個糖果店,至少他會去光顧的。

“傑小的時候特別討厭吃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