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第2/4頁)

隨隨感到身體顛動,耳邊傳來轆轆的車輪聲,便知道他們已經上路了。

她的人已經將朱二郎那夥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們在昭應山中有個隱蔽的藏身處,在長安闖了大禍時便躲在那裏避風頭,眼下他們便是要將她和春條帶到那處。

板車出靈花寺不遠,便有人趕著馬車來接應,隨隨和春條被搬到馬車上,那運菜蔬的板車向著長安城去,他們則徑直向賊窟駛去。

昭應距靈花寺有三十裏路,到了昭應還有二十裏曲折蜿蜒的山道,馬車最終停下時,外面已經響起夜梟的叫聲。

“總算到了。”惡徒們也著實松了一口氣,雖然這種綁架婦孺的事他們時常做,但聽說這個女子的夫主是個巨賈,在京中權貴跟前有幾分面子,綁他的愛妾不比隨隨便便拐賣個婦人。

隨隨聽辨著周圍亂糟糟的馬蹄聲、腳步聲和說話聲,估摸著這匪窩裏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壯漢。

正思忖著,她又被人扛到肩上,約莫走了一刻鐘,只聽外頭“吱嘎”一聲響,她終於被放了下來,身下卻軟軟的,似是床褥。

那人將麻袋從她身上扒下來,隨隨閉著眼睛,感覺周遭一亮,想是點了燈燭。

那人將她翻過身,檢查她被麻繩縛住的手腳,“嘖”了一聲:“王八郎,你這繩子怎麽綁的,把那娘們雪白的手腕子都勒紅磨破了。”

有人笑著咒罵:“田四,你倒會憐香惜玉,不怕你那相好的小翠袖呷醋?”

喚作田四的男人道:“那娼婦管得著我?”

先頭那人道:“那個是娼婦,這個也要賣到南邊做娼婦。”

田四“嘿嘿”一笑:“娼婦和娼婦也不一樣,只求二哥吃了肉,給咱們留兩口湯喝。”

眾人一聽這話便來勁,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兒不是還有個圓臉小婢子麽?顏色雖比這個差點,倒也水靈靈嫩生生的。”

“那也得等二哥嘗了鮮才輪到你。”

“不愧是二哥,勞累了一整天,夜裏還有精神連馭兩女。”

“二哥呢?”

“去後頭沐浴了。”

“二哥真講究,同咱們這些粗人可不一樣。”

“要有這麽兩個香噴噴的小娘們陪我,我也講究。”

“這藥倒厲害,兩個小娘們還沒醒,別不是藥傻了吧?”

“傻了更好,省得一會兒哭天搶地的敗興。”

“哭也就哭兩嗓子,任她什麽貞節烈婦,遇上咱們二哥的手段,還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的……”

正說著,旁邊忽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喊叫。

眾賊子循聲看去,一人獰笑道:“小婢子醒了,誰塞的嘴,結松開了。”

隨隨心道一聲不,她吩咐屬下估算好藥量,至少該撐到他們把這裏的賊匪收拾幹凈,誰知春條早醒了一個多時辰,想來應當是那藥服過多次,對她的效果大不如前。

如此一來,春條難免要受一場驚嚇了。

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也裝作悠悠地醒轉過來,皺了皺眉,睜開眼睛。

“這個也醒了!”一直盯著她的匪徒嚷嚷道。

隨隨四下裏掃了一眼,這裏與她想象的匪窩有些不同,倒像個富貴人家的臥房,案幾屏帷無不精潔,稱得上雅致,榻前屏風上繪著竹林七賢,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榻邊一對高燒的紅燭有胳膊粗,照得紅紗帳裏一片通明。

她在床上,春條躺在榻邊的絲毯上,周圍圍了七八個壯漢。

或許那些匪徒以為春條這做婢子的身強體壯,故此將她捆得更緊些,麻繩都勒進肉裏去了,隨隨看著都心疼。

春條淚水漣漣:“娘子,娘子,你沒事吧?”

隨隨道:“別怕,我沒事。”

匪徒們笑道:“這美人兒倒有些意思,不哭不鬧的,還挺鎮定。”

隨隨道:“這是哪裏?”

春條哭得更兇:“是誰綁我們來的?不長眼的賊子,知道我們家娘子是什麽人麽?”

眾匪笑道:“喲,這小婢子好大的口氣,一個商賈的小星,充什麽大尾巴狼。”

春條一愣;“什麽商賈?”

話音甫落,便聽門口有人道:“二哥來了,大家夥趕緊退開吧。”

房中頓時鴉雀無聲,只聽竹簾響動,靴聲橐橐,一人走進房中,眾匪齊齊躬身行禮道“恭喜二哥”。

隨隨在床上看不見來人的模樣,那聲音卻正是靈花寺中聽見過的:“弟兄們累了,先去前頭喝碗酒,吃點肉。”

眾人都道“遵命”,紛紛退出門外,有人將房門掩上。

春條待要哭叫,隨隨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

春條不知道到了這般田地,有她能頂什麽用,但她的聲音堅定又溫和,沒有半點怯意,她便莫名感到安慰,仿佛有她在真的可以逢兇化吉。

她正納悶自己為什麽會有有這樣的錯覺,便聽那年輕男子一哂:“不愧是齊王看上的女人,倒是有幾分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