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取暖(第2/3頁)

隨隨斟滿一杯,放下酒壺,捧起酒杯飲了一口。

卻不想巧奪天工的鎏金酒壺裏,裝的是軍中最劣等的燒刀子。

酒液入喉,隨隨冷不丁嗆了一下,連忙放下酒杯偏過臉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回過頭時,眼中淚光朦朧,眼角染上了胭脂色。

男人執著酒杯定定看她,忽然撂下杯子傾過身,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便將她摁在了案上。

酒壺和酒杯紛紛滾落,殘酒灑了一地,在溫暖如春的帳幄中氤氳出醉人的氣息。

女子被層層疊疊的繁復衣衫包裹著,衣擺敞開,腰帶卻緊緊系著,像一朵盛放的牡丹。

她始終那樣凝望著她,琉璃般清透的眼眸裏映著燭火,好似在燃燒。

一個人怎麽會有這種眼神呢?就好像她的眼中真的燃燒著兩團火,而燃料是她的靈魂。

他做夢也想讓另一個人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然而那人永遠曖昧不清,永遠似是而非,惹得他輾轉猜疑。

沒有人能對這冶艷的風光無動於衷,更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眼神下全身而退。

桓煊沒有退卻的意思,他今日既然夤夜來此,便是下了決定。

隨隨感到一陣尖銳的痛意襲來,整個人像是被撕成了兩半,比箭鏃入體有過之無不及。她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桓煊驟然停住,用上臂撐起身子,蹙了蹙眉,冷聲道:“別出聲。”

隨隨順從地咬住下唇,她很擅長忍受疼痛。

何況這種疼和心裏零割碎剮的痛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麽,她反而從這痛苦中得到了幾分放縱的解脫。

她將嘴唇咬得發白,額頭上沁出冷汗,與眼角痛出的眼淚和在一起往下淌。

桓煊素日習武,又帶著薄醉,仿佛要將一腔求而不得的憤懣發泄出來,不肯輕易將隨隨放過。

若是換成阮月微,他當然舍不得讓她受苦,可眼前的只是個贗品,他便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了。

隨隨受傷後身子還未復原,又是初次,很快便有些支持不住,臉頰脫了色,嘴唇也泛起白。

身體漸漸麻木,心臟卻一縮一縮地疼起來。

她眼角幹了又濕,長長兩道淚痕在燭光裏閃著晶瑩的光。

眼淚卻換不來桓煊的憐惜,反而激起了他心底某種隱秘又陰暗的東西,和著酒意,像狂風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只想把她摧毀、折斷。

他仿佛不知疲倦。

最後一支蠟燭也燃盡了,只有窗紙泛著白,不知是月光透進來還是天亮了。

桓煊便借著這微弱的冷光看她。

朦朧光線下,七分相似變作了九分。

桓煊只覺一股熱血沖上頭頂,恍惚間脫口而出:“阿棠……”

隨即他驚覺自己喚的是阮月微的小字,動作一頓,沸騰的血瞬間冷下來。

隨隨睜開眼,眼中有幾許困倦和迷茫。片刻後,她的眼神清明了些,柔情像春酒一樣漫溢出來。

她好像絲毫沒發現,他方才喚了另一個女子的名字,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她擡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側。

不等觸及,便被男人捉住摁在了頭頂。

她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讓他的血重又熱起來。

他負氣般地折磨她,不知過了多久,窗紙越來越亮,暖融融的晨曦照進來,遠處響起晨鼓,這回是真的天亮了。

桓煊退了出來,叫婢女來清理,自去凈室沐浴更衣。

兩個婢女都是王府來的,面孔有點生。

兩人一進屋便嚇了一跳,只見滿室狼藉,像被颶風掃蕩過,所有東西都不在該在的地方。

他們羞紅了臉,低著頭踮著腳走到床前。

隨隨困得睜不開眼,可實在不習慣由別人近身伺候,強撐著坐起身。

薄羅中衣自肩頭滑落,春條打眼一瞧,便看見她白皙肌膚上交錯密布的紅痕。

隨隨攏了攏衣裳,打了個呵欠,讓他們把銅盆放下,從其中一人手上接過布巾:“我自己來,你們換下床褥便是。”

擦了身,換上幹凈的中衣,婢女們已將床褥換好,隨隨鉆進被子裏倒頭便睡。

桓煊沐浴完,出了凈室,回到臥房中,正想補個覺,卻見那獵戶女竟然毫不見外地把他的床占了。

他們雖然做過最親密的事,可算起來還是個陌生人,此時天光大亮,酒意也散幹凈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個陌生人同床共枕。

他皺著眉走到床邊,在她肩上推了一下,那獵戶女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悶哼,睫毛動了動,卻沒醒,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桓煊再要推她,看見她蒼白的臉色,又想起昨夜她衣裙上點點紅梅似的血跡,收回了手。

他穿上外衫,披上氅衣,便傳令下去備車馬回王府。

隨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坐起身動了動,只覺哪裏都疼,這樣別說練刀練劍,怕是連走路都困難。